當然了,曹節面色上還是很平靜的:“王常侍,這公孫珣是什么阿貓阿狗嗎,你想除去就除去?天子那里,自然有趙常侍為他轉圜,尚書臺那里有盧植、劉陶為他回護,便是回了家,那也是在文繞公的隔壁。你若是沒有證據……”
“大長秋!”王甫幾乎要跳起來了。“我都說了,那一箭直接射過來……”
“見到人臉了嗎?”曹節終于不耐煩了起來,居然負起手來幽幽質問道。
“我……”
“只聽到聲音?”
“……”
“憑什么不是別人誣陷?別人偽裝?”
“……”
“你知道那個公孫珣昨晚上還在袁太仆家中罵了一晚上的閹宦誤國嗎?說什么‘皓首匹夫,無髯老賊’……”
“哈?”
“楊文先在旁作證,陛下都不會不信的!你強說人家去了你家,便是袁楊那里都過不去。”
“可我不信!”王甫陡然應道。“袁楊作證又如何?天曉得他是不是先殺我不成,這才跑到袁逢府上做戲?我只知道,那廝差點殺了我收在膝下幾十年,準備養老送終的兒子!如此膽大包天之徒,我若是不能殺他,天下人如何看我王甫?”
“王常侍。”曹節愈發無奈。“我們昨日剛在大朝會上勉強過關,此時不是計較這種事情的時候,更不是和袁楊再起什么紛爭的時候。”
“我就不懂了!”王甫忽然面色漲紅,然后直接向前一步逼了上來。“大長秋,這天下事難道不是你我說了算嗎?”
“九年前,竇武、陳藩何其猖狂,不也是被我們一朝擊破,身死族滅嗎?”
“五年前,有太學生蠢蠢欲動,在宮門上寫字,辱罵我們是閹宦,我們根本就沒親自動手,只是讓段熲出面,便處置了數千太學生……怎么到了如今,我等反而要小心這個小心哪個了?”
話到此處,王甫直接朝著一個兩千石官府的老年無須之人看去:“袁赦,你來說,我王甫欲殺一人,需要在乎什么袁楊的言辭嗎?”
袁赦喏喏不敢言……一群年長的常侍之中,王甫的囂張和霸道是出了名的。
“還有曹公!”王甫忽然又扭頭看向了曹節,并上前逼近了數步,與對方面面相對。“你是不是和那段熲一般老的不成樣子了?若是你沒了膽氣,就將這個大長秋讓與我做,也算是名正……”
“啪!”
話音未落,曹節直接一巴掌抽到了對方的臉上。
王甫暈頭轉向,面頰腫脹,卻是清明了不少,便趕緊俯身請罪,而實際上并沒有沾惹此事的中常侍袁赦、淳于登等人也是立即躬身。
“諸位。”曹節長呼了一口氣后,方才負手對眼前的一眾老牌宦官說道。“你們以為我不想殺了這上蹦下跳的小子嗎?你們以為我不想讓朝堂變得如之前那么安生嗎?可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之前那么安生的朝堂,如今卻是如此如此洶涌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