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千萬不要得勢如瘋犬,失勢如敗犬。”盧植正色教導自己的學生道。“這樣,會被天下人所看輕的!你之前費勁心思完成的誅宦大事,也會因此而打上折扣的。”
公孫珣面露恍然。
“文琪,你所憂者,無外乎是虎賁軍、羽林軍而已,可這兩軍俱在宮中,輕易不會出動。”盧植繼續言道。“所以,你不如安心在家讀書,真要是事出突然,便躲入劉文繞府上就是了,天子這人講究舊情,曹節的臉面未必有劉文繞的有用!而若如此,性命斷然無憂。至于尚書臺那里,我先替你告病,等日后看著哪個地方合適,哪個地方出缺,再從容將文書做好,并遣人給你送去!如何?”
公孫珣緩緩頷首,卻又禁不住提到一人:“可是老師,之前橋公卻勸我盡快外放……”
“橋公不是擔心你會被曹節報復。”盧植面色不變,從容言道。“是怕你們再度生事!”
“怎么可能?”公孫珣不由干笑。“我非是蠢貨,如今大局已定,還能如何?”
“可是有人未必如你理智。”盧植繼續說道。“你可知道,今日傍晚,陽球先是拒不納詔,然后又直趨殿上,當著天子、曹節、張讓、趙忠等人叩首出血,口稱要繼續誅滅豺狼,然后反復再三才接了詔書嗎?”
公孫珣先是愕然,旋即釋然……這樣就能解釋的清為何橋玄要喊住自己,并勸自己早日離開洛陽了。
陽方正那個人,說好聽點叫做性格激烈,說難聽點叫做容易失控!
“既然如此,我反而要去探視一下了。”一念至此,公孫珣豁然起身。“陽方正終究是個干吏,且此次誅宦多蒙他照顧,若是不告而別并獨善其身,終究是難過心結……”
“那便去吧!”盧植嘆道。“正如你所言,陽方正雖然是個酷吏,但于國家有功,能勸且勸,能撫且撫。”
公孫珣當即告辭,然后出門快馬而走。
話說,之前陽球回到家中,心中郁郁不堪,也不吃飯,也不許家人擦拭他額頭上的血跡,更沒有包扎傷口,只是孤身坐在院中發悶而已……而府中上下也無一人敢上前安慰。
不過,咋一聽到公孫珣來訪,陽球還是喜出望外,飛奔出去迎接。
“文琪!”陽球上來握住對方雙手,眼淚就已經忍不住了。“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去尋盧公,然后求一大縣外放呢,沒想到你居然還會想著來看我?”
公孫珣尷尬萬分,只能強笑:“陽公說的哪里話,若是聞風喪膽,直接遁逃,天下人會如何看我?而且不瞞陽公,我是擔心你受此挫折,心中郁結難解,又或是一意孤行……”
“郁結難解有一些,”陽球拽著對方往自家后院而走,然后又喊著家人上酒上菜。“但是一意孤行又從何談起?”
“以己度人而已。”公孫珣跟著對方來到后院坐下,然后趕緊出言相勸。“曹節當日一招勝出,差之毫厘卻謬之千里,我也是心存憤恨……但是陽公,失了司隸校尉的權責,你我根本就無能為力,切不可因為一時之恨而為人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