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王修低頭答道。“學生當日是不告而別……”
“終究還是怕和宦官扯上關系?”公孫珣似笑非笑。“所以見到對方有些起色便匆忙而走?”
王修低頭不語。
“而離開張奉家中以后,不知道是天氣悶熱外加身體勞累的緣故還是之前真的在張奉家中染了病,反正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想著歸鄉……總不是想著落葉歸根吧?”
王修愈發黯然:“總得以防萬一。”
“路上規避行人也是此意了?”公孫珣不由嗤笑。“可自南陽到此處,你騎著那么一匹駑馬怕是也有十余日了,哪有這么長時間還未發作的時疫?依我看來,倒是暑氣太盛,整日又灌涼水,所以鬧肚子的緣故多些。”
“總得以防萬一。”王叔治還是那句話。
公孫珣微微一笑,也不答話,只是輕輕頷首,然后便轉身離去了。而王修望著對方步入雨幕中的背影,雖然是欲言又止,但終究是沉默了下來。
翌日,雖然有大半夜的暴雨在某種程度上止住了旱情,空氣也清新不少,但還是迅速恢復了烈日當頭的舊況。不過,從這日起,早有準備的公孫珣等人選擇了天色微亮便即刻動身,每日早間和傍晚趕路,然后晌午歇息的方法,卻是比之前幾日悶頭趕路舒坦多了。
而這樣不過三日,公孫珣等人便已經走了大半路線,來到了陳留郡己吾城……這里其實已經挨著梁國邊界了,距離曹操家中的沛國譙縣也不過只有一百五十來里,兩日路程罷了。
但公孫珣卻忽然停下行程,并轉道去了己吾城外一處地方。
“少君。”沿著城外大道騎馬而行之時,韓當終于是沒有按捺的住。“我有一事不解。”
“且說。”當先的公孫珣在馬上左顧右盼,絲毫不以為意道。
“之前那個王修若是真如說的那樣,只怕是一個難得的道德君子。”韓當當即言道。“這年頭讀書之人本身就少之又少,又有如此德行,而少君將來注定是要有所成就之人,又怎么能將這種人才棄之不顧呢?再說了,看他那樣子,不僅年輕,而且還頗顯窮困,少君又將出任千石縣令,也不缺吏職,想要收攏著實容易……”
“天底下哪里就缺一個書生?”不等公孫珣回復,婁圭便不以為然道。“而且義公你說他是道德君子,也只是靠著猜測和他的一面之詞而已。便是真的,那也說不定是為了刻意邀名……這年頭為了名聲,這些書生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此言一出,韓當倒是一時無言,畢竟,說起這些士子來,他哪里有宛洛世族出身的婁圭那么清楚?
“而且依我說,與其把心思放在這些什么‘道德君子’上面,倒不如盡快在塞外掌握一只雄健私兵的好!”韓當是閉嘴了,但婁圭卻接著嘰嘰咕咕說個不停了起來。“等此番見過曹孟德,然后那邊和曹節做了了斷,咱們就即刻去遼東。那地方地廣人稀,又處塞外,天高皇帝遠,還有安利號作掩護,到時候就用襄平令的權責,打著商隊護衛的旗號,打造出一只千人銳士來……”
話說,公孫珣原本正在貪看中原風景,根本懶得理會婁子伯的‘高見’,但是有些話越聽越不對頭……且不說再往前就是城外一處市場旗亭所在,人煙密集;只說身后的幾名侍從雖然同生共死,也不能就如此放縱吧?
所以,公孫珣當即回頭瞪了對方一眼。
婁子伯也立即閉嘴不言。
“少君。”韓當見狀趕緊又來打圓場。“天色尚早,咱們為何要在己吾城外盤桓?”
“我聽人說此地有一個熊虎之士。”公孫珣倒也沒有遮掩,便直接說出了目的。“乃是一等一的武力卓絕之人。若是不從此處走倒也罷了,可若是路過此處還不去見一面的話,那就實在是有些遺憾了。”
此言一出,韓當倒也罷了,婁圭和那幾名護衛紛紛變色……婁圭是立即來了興趣,而那幾名護衛則是不免有些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