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也是無言。
倒是王修依舊是個實在人,低頭夸了這位新任襄平令君一句:“不管如何,令君的心思還是好的。”
“這話就不必說了。”公孫珣勉力朝四處張望道。“如今既然已經來到了遼東,不妨依舊不露行蹤,潛行去往襄平……反正白馬都在青州賣了,且去買幾匹雜色牲畜來,也好趕路。”
“這種事情我們自然會去做,”韓當也是無奈。“少君不妨且歇息一晚再說,你這個身體實在不適合直接商路。”
公孫珣微微頷首,便也不再多言,而稍傾之后,眾人卻是簇擁著他住進了一處安利號所經營的客棧之中……此處與緱氏那邊的義舍大同小異,無外乎是食宿不再免費罷了,實際上這地方正是仿效那邊義舍設立的新鮮玩意。
“之前很早母親便有沿著商路設立客棧的想法。”客棧門外,標著安利號三字的布告板前,公孫珣不由駐足感嘆。“但朝廷自有亭舍制度,所以一直沒能在遼西以外的地方開成,寥寥幾家義舍也只是在遼西本郡設置,不想今日居然能在遼東見到……也是奇怪。”
“確實奇怪。”韓當也是略有感慨。“以前確實沒有聽說此處有客棧之事,不然別人不知道,我們在遼西那種地方又怎么會不知道?”
“并不奇怪。”就在這時,一旁婁子伯忽然出言道。“當日少君陡然被三公征召,公車直驅洛陽,義公也是直接離開,所以并不知曉此處內情……少君少為遼西郡吏,可知道這塞外五郡,向來有遼東、遼西二郡太守領銜塞外的慣例?”
“這是自然。”公孫珣恍然答道。“塞外五郡大小不一,樂浪偏遠自不必多言,玄菟狹小、富饒,且有專對高句麗的職責,而昌黎郡自從改為遼東屬國后向來不設太守,只是以比兩千石的都尉監督屬國中的五城還有些許鮮卑、烏桓部落,故此,朝廷常常以遼東太守或遼西太守都督遼東屬國。不過……”
“不過,”婁子伯接口捻須言道。“這其中遼東郡占地廣闊,人口繁多,內轄十一縣,而且又位于其他四郡環繞之中,所以這都督遼東屬國的重任十之**都是遼東太守來擔當,便是這屬國的名字也是由此而來。只不過,這遼東太守向來是這塞外五郡權責最重之人,遇到一個蠻橫的太守,常常會越權行事,直接指揮其他兩郡一國。故此,偶爾朝廷也會讓遼西太守去都督或者兼領一下遼東屬國,以此來敲打一下遼東太守,以防尾大不掉。”
“正是如此。”公孫珣長呼了一口氣。“只是這與我家客棧開在此處又有什么關系?”
“少君啊!”婁圭不由嘆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如今頂頭上司,現任遼東太守高焉乃是一個世族文士,向來懦弱,來到遼東整日只知道興什么教化……論名聲、論爵位、論人脈、論軍功,又如何能與少君你岳丈趙公相提并論呢?”
公孫珣愕然當場,一時發愣。
“子伯的意思是……如今兼領遼東屬國的乃是咱們少夫人的親父,鄃侯張府君?”韓當恍然問道。
“不止如此。”婁圭繼續擺手賣弄道。“須知道,這五郡孤懸塞外,周圍又是鮮卑又是烏桓,又是扶余又是高句麗,便是刺史也只能一年來一趟,所以常常有需要臨機決斷、相互支援的事情。而所謂蛇無頭不行,故雖然有五位兩千石,可決出一領袖也是順其自然的事情……趙公當日柳城一戰,忠孝勇烈為天下知,塞外五郡兵馬當時也足足有四郡都在他麾下聽命,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如今又兼領遼東屬國,這塞外幾郡誰不服他?不瞞義公你說,你們當日剛走不久,咱們安利號在塞外的生意便已經有多得官府照拂的苗頭了。”
韓當連連頷首,王修若有所思,公孫珣則愈發無言……既如此,趙蕓那邊自己豈不是要更加‘尊重’一些?
當然了,總體而言是好事!
“義公你進去尋地方安頓。”一念至此,公孫珣趕緊無奈揮手言道。“子伯與叔治隨我各自看看此處布告欄,看看又無要緊或者有意思的訊息,然后便進去……”
眾人自然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