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婁圭正色道。“看對方的意思確實是張寶私自所為,張角并不知情。而且此番遣張梁過來,應該也是得了張角準信,有話與君侯交代。”
“那便麻煩子伯將人帶來好了。”公孫珣本就要與對方虛與委蛇一番,自然無話可說。
婁圭當即依言而行,返身去堤上尋人。
話說,公孫珣此番偶感風寒,也是讓婁子伯有了一些更加清醒認識……對方一旦不在,分明大權在握,他卻只覺得諸事難為,而等到對方剛一醒來,他卻又覺得萬事盡在掌握。
也是可嘆!
“長生……”等到婁圭返身去帶人來,公孫珣也是重新與關羽交談了起來。“你此行順著黃河一路東進,沿途數千里,也算是見多識廣了,那我問你,你可曾與太平道打過交道?”
“這是自然。”關羽從容應道。“河東倒也罷了,等入了河內后,太平道便時常有所見了,尤其是黃河上,龍蛇混雜,水匪民夫,頗有不少人信奉什么大賢良師。而等我轉向河北,到了魏郡、趙國,這太平道就更是如官府一般處處設點了。”
公孫珣笑道:“那你對太平道又有何觀感呢?”
“羽頗不以為然!”關羽坦誠言道。“但也稱不上厭惡。”
“這是為何?”
“不厭惡,乃是因為百姓實在無所依,而這些人此時終究愿意不論貧賤,治病救人、施舍符水。”關羽認真應道。“而不以為然,卻是因為其中大方小方,渠帥首領,其實依舊多為各地豪強……長久下去,這太平道怕也要變成各地豪強魚肉百姓的手段罷了。”
公孫珣聞言微微一嘆:“但不管如何,僅以此時論,這太平道終究是將豪強和百姓捏合到了一起,倒也不可小覷。”
“這倒是實言。”關羽緩緩點頭。
“既如此,”公孫珣忽然又笑道。“長生還是改個字吧,我看云長就很好!羽者,翼也,得之則可騰于云中。而我今日得卿,則如虎添翼,不免期待你我能夠長久相持,能長騰于云中。”
關羽一時愕然。
而不等對方開口,公孫珣卻又繼續笑言道:“畢竟,長生這二字頗有道家之嫌疑,你之前不是也說了嗎?你祖父‘沖穆好道’……”
關羽愈發莫名其妙,道家又如何?然而剛要詢問,卻又不禁心中一動,然后有些恍然了起來:“君侯之意,莫非這太平道將有事?”
“然也。”公孫珣此時倒是干脆了不少,便遙遙指著遠處奔馳而來的數騎言道。“昨日刺殺刺史之輩,正是這太平道了!而且彼輩大賢良師張角,數年前便曾公開造反,此時勾連豪強,愚昧民眾,怕正是要有所圖……”
長身而立的關羽不由微微瞇起了眼睛:“既如此,改為云長倒也無妨!”
片刻后,婁圭便引著張晟還有另外一個持著九節杖、裹著黃色抹額的中年男子來到了小坡上。
后者,也就是那張角的親弟張梁了,見到公孫珣后便干脆拱手行禮,以作賠罪:“拜見無慮候,前日之事,實在是我二兄受人蠱惑,擅自妄為,家兄以我為使前來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