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公孫珣不去看鐘繇,只是繼續負手對著院中感慨言道。“不過,名實之間也不是那么簡單的,有實固然可以立名,可有名也未必不能得實。洛陽那邊還是需要多多注意的,省的被人害了都不知道……元常,你說對不對?”
鐘繇俯身而對,再度汗流不止。
但公孫珣也只是負手看著院中自己的兒女,也絲毫沒有喚對方起來的意思。
“繇、繇……繇愿為君侯留意洛中名實之變。”鐘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說出這句話的,但隔了一年將這句話說出口后,其人居然有些輕松之意,汗水似乎也隨著晚風漸漸消散掉了。
“元常請起。”公孫珣登時微笑,立即走上去扶起了對方。“將來的事情,還要多多倚仗于你了!”
鐘繇渾身虛脫,只能長呼一口氣。
“上次對付我的,乃是袁本初。”公孫珣松開手后繼續從容言道。“此事恰恰已經有人與我說了,你不是我那兩個族弟,不被他重視,且替我好生留意他的舉動便是……”
鐘繇聽得此言,一時只覺得其中信息太多,便跟著腳下一軟,但好歹是站住了。
“且去吧!”公孫珣依舊言笑晏晏。“替我將我的衛將軍印綬取來!”
鈡元常躬身而退。
鐘繇轉身離開,卻有一矮胖之人忽然從亭舍廊檐對面處閃出,其人饒過院中正在玩耍的公孫離、公孫定、公孫平、公孫臻四姐弟,直接來到廊下,對著公孫珣拱手言道:“君侯好手段!”
“將人逼上賊船……這一招不是跟你董公仁學的嗎?”公孫珣似笑非笑。
“已然后悔了。”趙國中尉董昭一聲嘆氣。“我哪想到,張燕那廝區區數月就能聚眾百萬,此時真能從容脅治他嗎?”
“此時或許不行,但若有大勢在手,還是能迫其就范的。”公孫珣依舊負手相對。“正如這鈡元常,我也不指望真能收他心,可若將來有一日泰山壓低,其人必然有所決斷。”
“君侯所言甚是。”董公俯首道。
“話雖如此了。”公孫珣忽然向前一步,仗著身高舉高臨下言道。“但公仁你需明白,我之所以沒有怪你自作主張,不是因為你的策略將來還有補救的地方,乃是因為陰差陽錯下,有張燕這個愿意請降的紫山賊為首,多少能讓冀州百姓多活下來些許……公仁這種人心詭譎的計策,不是說不行,但下次再想為之前,你最起碼應該先試探我一下再做,曉得了嗎?”
“昭……慚愧。”董昭無奈應聲道。
“許子遠的家人走了嗎?”公孫珣繼續問道。
“已然送走了。”董昭趕緊點頭,卻又不禁反問。“他要的百斤黃金真的要給他?區區袁本初一個態度而已,我們遲早也會知道的。而且再說了,正如剛才那鐘繇所言,天下洶洶,大勢翻來覆去,袁本初自己都穩不住身子,還想要對君侯有所壓制,怕也只是一廂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