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三萬騎兵!”樓班面色激動的反駁道。“若是那些雜胡也能效忠我們,便有二十萬人口……怎么能是野犬呢?”
“公孫大將軍有十萬兵,數百萬人口。”身后烏桓騎兵在大股整肅,脫離和高順部的接觸,而丘力居頭也不回的便給出了一個讓自己兒子難以想象的數字。
“可他打仗不如父親!”樓班立刻想到了第二個反駁的理由。“這次雖然有段日余明報信,卻還是趕不及逃出去,還是被父親和兄長給攔住了。”
“你又說錯了。”丘力居連連搖頭。“天下人都知道,他打仗比我強太多……”
“可是父親此戰已經贏了啊。”樓班迫不及待的重復了一遍。“他都被父親包圍了。”
“我自己設計這個計策的時候都沒指望他能中計。”丘力居嘆氣道。“遼西到處是丘陵、河流,就只有一條五百里的通道,從管子城到柳城,沒有任何補給……他居然真的只帶七八日的糧食、幾千雜兵來了,我也是僥幸到了極點。”
“這是父親有天命的意思吧?”樓班依舊不服氣。
“我寧可沒有這個天命。”丘力居忽然勒馬,扭頭嚴肅的看向了自己的兒子。“樓班,你可知道,我這個計策也是絕境中被逼出來的無奈之舉?我這次沒有去救援遼東蘇仆延,沒有去幫助軻比能穩固局勢,那咱們的兩翼必然要失去援護……換言之,如果這一次沒有活捉這位公孫大將軍,咱們父子倆,走運了還能避禍他鄉,不走運可是要身死族滅的。當然了,若以此論,我反倒有些心得了,這公孫大將軍必然也是身后有什么急迫之事,否則絕不會跟我一樣孤注一擲的。”
“可我還是不懂。”樓班想了一下,然后認真問道。“且不說那公孫大將軍為何中計,父親,為什么打贏了仗你還要這么小心?打贏了仗不是什么都有了嗎?”
“打贏了仗當然是大好事。”丘力居苦笑道。“最起碼原來活不下來的現在能活下來了,但是這位大將軍又不是他一個人……怎么說呢?這話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跟你說明白的……今日我只有一件事要叮囑于你,你務必要遵從,否則我只好把你攆回柳城了。”
“父親請講。”樓班愈發正色起來。
“見到那位騎白馬的公孫大將軍……一定要保持尊重,不許拿俘虜的姿態來對他!”丘力居嚴肅相對。“我對他行禮,你就要對他叩首;我為他牽馬,你就要為他拎著下馬凳;到了柳城,我將自己原來的住房舍讓給他,你就要像避讓老虎一樣繞著那棟房子不許接近!聽懂了嗎?”
樓班猶豫了一下,但面對著自己父親,卻終于是咬牙答應了下來。
就在丘力居對著自己未成年的兒子循循教導之際,其人卻渾然不知,二十里外,公孫珣身前的戰局已然反轉。
那個漢軍鐵甲騎士的確忠勇豪烈,黑獺天王的突襲斬首也固然起了奇效,沒有前一個人對這些烏桓軍與雜胡完成震懾,沒有后一個人最關鍵時刻的不留后手,公孫珣甚至都無法來到河對岸……但是,不得不承認,真正讓這些只愿意打順風仗的雜胡部落首領們完成心態翻轉的還是公孫珣的一句話。
因為,這句具有政治承諾性質的話語真真切切關系到了他們部族的存亡,讓他們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抱著某種僥幸心態繼續左右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