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越不敢怠慢,不顧雙臂被對方扶著,再度躬身下拜:“前途漫漫,越愿為兄長效犬馬之勞!”
公孫珣不由大喜,然后不顧此時尚在城外,再度扶起對方后竟直接開口相詢:“既如此,阿越能替我坐鎮晉陽,安撫太原嗎?”
公孫越沉默片刻,卻還是重重頷首:“全憑兄長吩咐,只是略微擔心自己才能不足,還請兄長多做安排。”
“這是自然。”公孫珣不以為意。
而聞得這對兄弟如此干脆言語,周圍不少人,從太原世族到幽州軍官,幾乎人人松了一口氣,最起碼沒有任何人表示反對或疑慮。
沒辦法,這就是家天下時代宗族兄弟或者說血緣關系的特殊作用,只要公孫珣表達了對公孫越的信任,那公孫越就會立即從公孫珣那里獲得原本屬于衛將軍一部分權威……換言之,大家對公孫越坐鎮晉陽、安撫太原的認可,不是來自于其人曾為盧植學生,又或是曾為黃門侍郎多年,而是他姓公孫,他是公孫珣的族弟。
這跟公孫珣將自己妻子、長子放在昌平便可以讓呂范操持彼處大局;跟公孫大娘在公孫珣身后鋪墊她的安利號時暢通無阻;甚至跟何進之前能掌握天下實權一般……本質上都是一個道理。
其中區別,無外乎前者是靠宗族概念分享、延伸、保護權力,后者是靠血源。
而且可以想象,在宗族這個概念未被消除之前,這種事情就會一直理所當然,而家庭這個概念未消除之前,后者更是不會輕易從歷史中消除。
回到眼前,兄弟二人畢竟少年相伴,又多年未見,所以從界休城外攜手而歸,又設宴將公孫越引見給田豐、趙云、太史慈,還有諸多太原世族后,當日晚間,公孫珣干脆又拉著自家族弟來到下榻之處,仔細詢問起了分別后的事情。
而公孫越自然也事無巨細,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這么說,你看了我的信后,居然替我與何進做了提醒?”公孫珣帶著三分醉意仰臥在榻上,似笑非笑。“但其人還是死于非命?”
“是。”坐在塌下馬扎上的公孫越低頭應道。“死在了南宮嘉德殿禁撻前。”
“然后又以我的名義將田疇和那百余名養傷的義從留在了洛陽,并倚靠著他們援助了盧師,逼殺了趙忠,救助了太后,還奪走了何進的家人?”公孫珣臉上的笑意愈發古怪。
“正是如此!”公孫越依舊低頭而答。
“可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嗎?”
公孫越這次只是低頭,卻居然沒敢出聲。
“抬頭!”公孫珣不耐開口呵斥道。“敢做不敢當嗎?”
“請兄長責罰!”公孫越終于昂首言道。
“我為何要責罰你?”側臥在榻上的公孫珣倒是顯得有些百無聊賴。“你所作所為雖然都是擅自處置,但哪一個對我有壞處嗎?而且哪一個是違背了律法、德行嗎?哪一個是為了你私人嗎?真要說起來,反而是你替我文過飾非,讓我沒有太虧心……我又不是不能容人的獨夫,也不是分不清好歹的昏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