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此人乃是張濟派駐到上游六十里外郃陽縣的一名軍官,是協助守城的。而此人既然趕到,那說明幽州軍必然是兵分兩路,試圖上下齊開花……不過,這在張濟看來未免可笑,甚至是個敗筆。
首先,郃陽那邊有城,而且城中也有千余守軍,如果對方從那里過河的話,便是能勉強立足,也攻不下城,徒勞無益;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渡船是有數量的,如果有這個船只,為什么不從上游放下來用在蒲津這里,使得這里一次性投入兵力更多?而且也正是因為渡船是有數量的,那意味著本就缺乏良渡的郃陽那里渡河兵力不可能太多。
而如果上游不能奪城的話,說句不好聽的,完全可以放著他渡,渡個兩三天堆個三四千人,甚至五六千人都行,然后等華陰大軍到來后再分出所有騎兵,將那支沒有城垣支持,卻又缺乏后勤的的孤軍給轉化為戰功。
一念至此,張濟不由顯得有些不耐起來:“可是對面賊軍分兵在郃陽,試圖從彼處潛渡,所以想來求援軍?你自己看看,眼前這個陣勢,我如何能與你援軍?回去固守城池,兩日后華陰左將軍的大軍趕到,我再派騎兵助你成功!”
“不是!”軍官氣喘吁吁,汗水糊面,跪在地上都不能撐住身體。“不是頜陽附近有人偷渡,而是更上游七十里夏陽失守!”
張濟驚愕起身,茫然失措:“夏陽也有城池,若有潛渡也不過是區區騷擾分隊而已,如何輕易失守?”
“回稟將軍,據逃回來的夏陽守軍而言,敵軍也不是從彼處渡河的,而是從更上游的采桑津而來,采桑津距離夏陽足足百余里,咱們并無防備。”軍官無奈解釋道。“而且據夏陽逃回來的殘兵說,幽州軍足足有五六千之眾,夏陽猝不及防!”
“放屁!”張濟勃然大怒。“焉敢謊報軍情?五六千人在采桑津渡河,一旦從渡口離開奔襲,最多只有三日干糧在日,三日奔襲百余里,還能一戰而下一座守備嚴密的城池?”
軍官無可奈何,不敢再言,但面上焦急之色卻絕無作偽之意。
而張濟冷靜下來,也曉得眼前軍官是可信之人,便復又緊張詢問:“夏陽確實有失?”
“敗兵是這么說的。”軍官無奈言道。“聽說有五六千人,我也是擔心彼輩會繼續順流而下,往郃陽而去,所以才匆匆親自過來請求援兵……卻也沒想到這里已經開戰!”
“也罷,且不說此事,可知道領兵之人是誰?”張濟瞥了眼下游越來越近的幽州軍渡船,復又面露疑惑。“能領五千兵三日奔襲百里而下一城的人,應該就是那幾個人才對……但此時高順、徐榮、張遼、魏越、成廉,還有白馬義從中的田疇、田豫、趙云,甚至還有那個太史慈,應該都在潼關隨白馬義與衛將軍在一起,至于韓當與那兩個軍師中郎將正在對面,哪來的什么人物能獨領一軍?”
“敵將乃是河東徐晃,乃是白波賊降將,其部也多是河東降卒。”軍官正色答道。“夏陽與河東一河之隔,不少人認得他,也認得他部屬中人。”
張濟終于怒極反笑:“照你這么說,當面幽州軍主力,乃至于潼關的衛將軍,合計四萬多兵馬,竟然是聯手為一個降將做誘餌嗎?!”
軍官終于無所言了。
不過就在這時,一陣巨大的聲響忽然從大營南面,也就是下游地區遠遠傳來,張濟也好,那名軍官也罷,還有兩岸無數士卒、軍官紛紛不由自主的起身觀戰——果然,幽州軍那支千人規模的先頭部隊已經渡河成功,然后在一處堅實的淺灘上下船舉盾呼喊沖鋒,與河岸上早已經相候的涼州軍迎面相撞,并激起陣陣喊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