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濟見到對方自水中前撲依然從容,只能無奈搖頭——這便是蒲板津之所以要重要防備的緣故了,此地兩岸河口天然牢固穩定,實在是方便渡河,不然也不會是幾百年來兵家必爭之地了。
回到戰場之上,這支被選為先鋒的幽州軍果然格外精銳,前面數百人舉盾沖鋒,竟然直接在灘頭形成了一個盾陣,迎著數倍之敵毫無膽怯之意,甚至隱隱有些平分秋色的感覺。而身后最后一批下河士卒竟然懂得回身舉盾護住船上民夫,讓民夫和輔兵下水推動船只折返,這才轉頭參戰。
如此訓練有素,著實讓張濟心驚,而更讓他失語的是,就在此時,這支第一批下船的部隊中竟然有人在水中舉起了一面高字大旗!
莫非公孫珣知道渡河需要步卒精銳,所以偷偷讓高順部和他的步卒潛行回來河東?有茅津在手,又有幾十日的時間,想來也不是不行……一念至此,張濟不由有些口干舌燥。
“滾回去守城!”自從死了侄子便脾氣暴躁的張中郎將回過神來,正準備派出督戰隊往下游而去,回頭瞥見那名軍官卻是氣不打一處來。“管他徐晃還是徐榮,四千還是八千,守住三日便可,話音左將軍那里有兩萬大軍,隨時能到!”
軍官感覺頷首,然后馬上動身狼狽而走。
然而,其人剛一動身,將臺上的張濟忽然一個激靈,以至于渾身冰冷起來:“你且回來!”
軍官茫然不解,只能回身在將臺的臺階上叩首。
“咱們剛才說,那徐晃應該是引五千兵,從采桑渡三日奔襲百里到夏陽而一戰下一城,對不對?”張濟慌忙來到對方跟前,面色蒼白著質詢起來。
“是……”
“敗兵可說,距離你郃陽七十里夏陽城是幾日前失去的?”張濟的面色愈發捉摸不定起來。“從今日算起。”
“四、四……三日半前?”這軍官似乎也有些醒悟了。
“你花了多長時間來此處報信的?”張濟的臉色終于陰冷起來了。
“昨夜得到訊息,只是中間睡了兩個時辰而已……”軍官終于明白自家將軍的意思了。
“你怎么好意思睡覺?”張濟勃然大怒,直接拔出刀來,就在將臺的臺階上將此人一刀砍翻在地,卻又拎著滿是血漬的刀子在對方哀嚎聲中厲聲傳令。“砍了他的腦袋,掛在轅門上!再派出信使,往華陰去,告訴左將軍和郭中郎將,夏陽、郃陽俱失,不想讓關中大局有失,就星夜兼程來救我,先連夜發騎兵,再連夜發步兵!還有,督戰隊往下游去,管他是不是高順,是不是陷陣營,都要給我速速攆下河去!”
周圍人不敢怠慢,補刀的補刀,割首的割首,求援的求援,引督戰隊而去也趕緊倉惶而走,西涼軍大營中一時亂做一團。
然而,好不容易等一切平息,張濟也強做鎮定坐下身來,卻又再度愕然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