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只如此,跟著公孫珣人模狗樣走進來的韓遂、馬騰等人,以及三輔官員,不知是何人帶頭,也都紛紛下跪叩首。
公孫珣扶著手中斷刃,冷冷看著身前的王允,他已經下定決心,若此人不跪,那便不顧一切直接殺了……自己辛苦多年至此,若連一分念頭通達都做不到,何談其他?
而王允迎上公孫珣的眼神后,終于也是俯身下拜叩首。
公孫珣看都不看他,直接回過頭來迎上鐘繇,后者手持圣旨,面對朝著他的方向跪下來的無數公卿大臣,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做。
當然,等公孫珣收回手中斷刃,走上前去單手接過圣旨后,鐘繇也趁機下跪。
“都起來吧!”公孫珣翻看了一遍圣旨,卻是有些漫不經心起來。“我非是酷烈之人,若只知殺戮,一味強橫,又與董卓何異?而今日事也不過是想告訴你們,自今日起,不管你們愿意不愿意,論法、論理、論威、論德、論功、論勢,天下事就都要輪到我公孫珣來為了……若有人如董卓一般強暴無行,我自誅之;若有人如十常侍那般禍亂天下,我自滅之;若有人試圖割據一方,分裂國家,我自夷之……總之,既然天子尚未成年,我為衛將軍,那自今日起,鞭笞天下、撫士安民之舉,我自為之!爾等,也應該好自為之了。”
王允等人站起身來,欲言卻又無能言,只能深深低頭。
“其余公卿大臣皆在此處相候。”公孫珣收起圣旨,復又對著闕下眾人長身而言。“此次討董中的功臣,兩千石以上隨我入未央宮陛見天子,回覆此旨……子義!”
“屬下在!”正持刃監察右闕動靜的太史慈慌忙上前。
“你為右將軍門下司馬,雖只千石,卻是代表右將軍,不可以不來陛見……棄了你的兵刃,帶上右將軍該有的三尺儀刀,隨我升階以對天子。”公孫珣回頭吩咐道。
“喏!”太史慈驚喜莫名,卻順勢將之前呂布所配儀刀取在手中,弄的剛剛松下一口氣來的呂奉先憤恨難平。
“子龍。”公孫珣復又喊一人,卻是從腰中拔出那柄斷刃來。“陛見天子,本不該持刃,但董卓鴆殺少帝,為天子血仇,此刀既殺董卓,不能不帶去以示天子……你來專門捧刃。”
趙云也是驚喜上前接刀。
交出兵刃,公孫珣兀自負手倒持圣旨,拾階而上,并沿著闕中大道往西面未央宮正殿而去,身側自然是捧刀的趙云和持儀刀代表趙苞的太史慈,而一眾騎白馬而來的功臣也紛紛隨后跟上。
夕陽下,諸公卿立在闕下,仰頭看著御道上位置越來越來高的那個人影,其中幾個人,莫名其妙,卻是陡然想起一句話來——代漢者,當涂高也!
代漢者,難道不是路上站的最高的那個人嗎?
傍晚時分,公孫珣陛見天子歸來,下令解除闕下公卿的禁足令,卻又隨手一指,將之前留在原地不動的十幾來個大臣以董卓余黨的名義拖往未央宮北面東西市中的都亭,當眾處決!
對此,無論是左闕還是右闕下的那些公卿大臣,沒有一個反對的——在這種政治場合上當眾扯謊,而且背離了所有人,死不足惜!
黃昏將至,從未央宮東闕這個地方看過去,夕陽正好落在未央宮正殿頂上,然后漸漸落幕……一眾公卿心中復雜,卻只能三五成行,各自散開,準備被動的迎來一個新的時代。
而這其中,原本立在左闕下的一個中年人,靜靜在闕下看完落日,方才一言不發,攏手往自己舍中而去……但剛剛轉身離開未央宮,便忽然有兩名持械白馬騎士迎面擋住去路,卻又口稱軍師,恭謹異常。
“諸位……是認錯人了吧?”此人自然明白公孫珣軍中軍師的含義,卻也正因為明白,而顯得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