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當公孫珣迅速進入青州后,在泰山周邊活動的職業革命家于毒也攛掇著管亥改掉了衛將軍的大旗,自稱是后將軍的親密盟友……
說句不好聽的,連公孫珣勢力這么大的人想搞個新制度都要彎腰下來跟青州儒士裝模作樣的妥協一下,你袁公路開局那么好的地盤和勢力,天天跟盜匪整在一起不說,為了維持奢侈生活還要連世族帶豪強外加百姓一起劫掠,也難怪連自己同族都不愿意追隨,轉而去追隨人家劉備了!
當然了,對于士子們而言,求仕是一件嚴肅的事情,尤其是還要考慮家族生存問題和事實上的地方割據,所以大多數人還是保持著一種謹慎姿態,以防落得去河套髡刑放羊的境地。但是對于求仕的前置條件,也就是求學而言,就沒有那么多顧慮了……聽聞朝廷在鄴城建立以一座大學,在關東地區廣泛受到歡迎的古文經學正式成為官方認可的學說,同時經神鄭玄接受征辟一舉成為太常,在鄴城主持教學與選材之事,不僅是河北,整個中原的士子都有些蠢蠢欲動。
“在下以為,衛將軍諸多新政,除了分州一策外,其余皆是亂中救時之措,未必能長久,也未必就準備長久下去……多思無益!”
五月下旬,豫州沛國竹邑,睢水畔一處什么都要錢的‘義舍’,也就是曹洪家中開設的一處扼守睢水要道的客棧酒樓了,這一日晚間,因為世道漸平變得格外熱鬧,而其中背著包袱、趕著車子、帶著書籍入住的士子們晚間高談闊論的場景也是讓不少年長之人有些感慨。
“足下這番話未免有些輕佻吧?”說話那人滿口淮南口音,又是個勉強加冠獨自出行的少年人,在淮北這中原腹地未免受到歧視,故其人忍不住出言參與討論后,即刻有鄰座餐后打牌的年輕士子揚聲反駁。“不論別的,只看這衛將軍端午日立法,隨即這新制度的文告便以朝廷名義從各處同時發出,十余日內文告就貼到了這睢水,儼然是潛心勾勒許久,外交內政皆早有準備……僅憑此事便知,他是下定決心要行此新法的!”
“在下九江蔣干蔣子翼,兄臺請了。”那年輕人聽到有人辯駁,反而興奮一時,當即操著淮南口音轉身相對。
“原來是九江神童,在下汝南孟建孟公威,我身側乃是潁川石韜石廣元……呃……這位牌友也是潁川人,喚做徐庶徐元直。”那隨口反駁之人,也就是孟建了,見到對方如此有禮,又是九江著名人物,也不得不和兩個牌友一起放下動物牌,起身回禮。“一桌四面,三缺一……神童若是獨自一人,不妨來此共桌。”
“神童之說不過是鄉人吹捧,何足掛齒?此番出行,能見到諸位中原才俊,才是在下的榮幸。”蔣干一邊接口,一邊兀自直接端著自己的蕁豆湯(綠豆湯)坐了過來,絲毫不認生。
話說,蔣干本就在淮南少年聞名,卻居然不驕不躁,如此和氣,反而讓孟建等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故此,眾人落座之后,一邊重新洗牌,玩起了四人牌局,一邊卻又有些謹慎和禮貌的繼續了剛才的話題。
“子翼之前所言,衛將軍新政未必能長久,到底是何意?”稍傾片刻,未免尷尬,倒是石韜接過話題詢問。
“之前公威兄誤會了。”蔣干微笑而答,口齒明朗。“我非是說衛將軍沒有用心于新政,也不是懷疑他決心,而是說這些政策并非他個人新創,反而多取于舊政,以舊政昔日結果而言,這些注定只能用于一時……也就是天下離亂以及世間初定之時,再往后,到了天下太平之后,這些政策注定是難持續,或者是要改回來的!”
“愿聞其詳。”那徐庶雖然年輕,卻顯得極為沉穩,始終一言不發,倒是孟建與石韜面面相覷后主動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