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心中好笑,如此大局之下,哪怕是暫時有些蹉跎,他又怎么可能真正休兵呢?
不過,畢竟韓拓的事情在前,孫文臺到底是對這種所謂名士留了幾分薄面,所以便捏著鼻子擺出一副姿態,還在新野官寺內設宴款待,準備敷衍了事。
而堂中酒過三巡,孫堅方才舉樽與身側這位正襟危坐的大儒談及正事:“宋公,不知道劉荊州如何打算?又是怎么一個‘和’法?”
宋忠稍作猶疑,但還是懇切開口:“孫破虜,劉荊州的意思是,如今國家動蕩,你與他俱為朝廷重臣,當以保境安民為先……”
“宋公。”孫堅聽得愈發好笑。“我只是問你劉荊州打算,干脆一些便好,為什么要說這些呢?”
宋忠一時茫然:“既然議和,總要有所名吧?不說這些怎么議和?”
孫文臺和堂下諸多軍官面面相覷,這才醒悟此人乃是一個腐儒,祖茂干脆笑出聲來,卻是被孫堅給瞪回去了。
“那宋公繼續。”孫堅無奈抬手。
就這樣,宋仲子絮絮叨叨了許久,孫堅方才弄明白劉表的意思……原來,劉表是想說,如果孫堅愿意將新野、朝陽兩縣讓出給呂布這個正經南陽太守屯駐,那他愿意讓黃祖動手縛了袁術入長安,比水東岸的賦稅也是他孫堅的!
對此,孫堅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嘛,公孫珣破袁紹后,政治立場發生位移,二袁就成了天下公認的政治反派,而如今袁術兵敗,只有幾千殘兵,算是喪失了最后一點利用價值,劉表也知道不能跟袁術這廝再捆綁下去了,索性拿出來,連帶著軍事實力的展示,看看能不能換個平安。
然而,還是那句話,孫堅如今戰略形勢大好,他是準備連劉表、黃祖一塊吃的,又如何會同意就此罷兵呢?遑論讓出朝陽、新野這兩個明顯是襄陽屏障的重地。
“若我不許又如何?”孫文臺聽完以后,姿態難免輕佻起來。“莫非劉荊州以為他給劉磐、黃忠多送了兩萬新兵就能嚇退我嗎?之前在新野大敗的難道不是這二人?再戰一場,加上蔡瑁、呂布,敗得也是他們。”
“將軍聽我一言。”宋忠懇切勸道。“刀兵為不詳之事,而如今天下各處漸漸有安泰之意,大家都是漢臣,若能各退一步,則為天下幸事……”
“難道只有劉荊州是漢臣不成?”孫堅愈發敷衍。“我也是漢臣。”
“但將軍此番征討多有名不正也不順之論。”宋忠繼續苦口婆心。“當慎之啊!”
“怎么講?”孫堅不以為然。“后將軍有罪,我身為漢臣,不該討伐嗎?”
“話雖如此,可這南陽之地,劉荊州為荊州刺史,本有統帥本州之權;而呂溫侯為南陽太守,本當制南陽事;便是后將軍雖有罪責,可終究為朝廷重臣,更是破虜將軍舉主,如何能擅自問罪?更何況,還有劉豫州為豫州之主,而如今破虜將軍就食于豫州,來南陽取后將軍,與這幾位相對,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