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將軍說,他以為涼州有今日,一在涼州人出仕受歧視,使上層不能與天下合流如一;二在涼州漢、羌、氐三族雜居,底層實際合流,中層相互沖突,而漢室傲慢,不能改弦易張,公正處置,又只以堵不以疏,從而使涼州內部羌亂不斷;三在漢室至此已經近四百年年,吏治實際全盤崩壞,故下層百姓無論羌漢,又飽受盤剝之苦,難以維生……除此之外,戰亂不斷,又使得西域商路斷絕,從而民生愈苦。”蔣干在一片寂靜之中侃侃而談。“故此,我家將軍讓我問一問諸位,如果他愿意從這四件事入手,接納涼州豪杰公平入仕;許羌人、氐人改姓歸漢,視底層百姓為一體;梳理吏治;去除軍閥、清暢商道,那你們可以不可將涼州十一郡百余城邑千余部落拱手奉上,拜他為主,讓他來為一為涼州事呢?”
臺下不止一人本能欲言,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而蔣干見狀,復又失笑,并以手指身側韓遂而言:“諸君,衛將軍的誠信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唯獨要專門再問一問……我家將軍若如此來做,無論如何,總比虎牙、龍驤兩位治理要好吧?”
臺下依舊難言。
“當然,衛將軍還說了。”蔣干復又昂首睥睨而笑。“若涼州諸君信不過他,也是亂世中尋常之事……但要那樣,還請不要猶豫,即刻聚兵去攻漢陽便是,他就在彼處等諸位,而諸位若不敢去,他便要親自再來榆中!唯獨戰又不戰,降又不降,一群所謂豪杰匯聚一處,只知鼓噪他人為己前驅,反而一事無成,豈不是像女子一樣可笑?!”
臺下大肆喧嘩,不少人拔刀喝罵。
而蔣干眼見臺下白刃紛紛,卻也不懼,反而拱手賠罪,冷笑再對:“在下錯了,此言不佳爾……在下遠涉風沙至此,親眼所見,涼州女子持矛敢戰,扶機能織,上馬可開弓,下馬可耕田,哪里是諸位豪杰能比的呢?若強拿諸位豪杰來比,未免顯得諸位母親、妻子、姐妹無能!”
言罷,其人理都不理身側早已經面色煞白的韓遂,與愈發混亂的臺下情形,直接在趙昂的護送下回到龐德身后。
“子翼過分了。”龐德也有些憤憤然。“涼州還是有不少豪杰的,如何能這么奚落我……奚落他們?”
蔣干笑而不語。
其實,蔣干今日的表現確實有些超綱了……他的任務本來是確保韓遂不能再此煽動一次聯盟而已,而這個任務由于有天水豪族外加傅干、龐德、蓋順三人的配合其實非常簡單,這才有了一些即興發揮。
這一晚,涼州豪杰如意料之中那般無果而終各自散開且不提,另一邊,之前結為義兄弟的韓遂與馬騰卻也終于在晚宴后坐下來坦誠一會,雙方架起牌桌,擺上動物牌,抽牌比大小賭錢……正所謂,龍比虎大,牛比豬大,馬比羊大,牛馬勝豬狗,龍虎通吃一切。
而這個時候,韓遂才真正絕望,因為馬騰不但牌比他好,人比他想象的要軟弱許多。
“義兄,俺準備降了。”一對牛馬組合砸出去,馬壽成絕對坦誠。“打也打不過,不降干啥?”
手握一頭豬和一只鼠的韓遂欲言又止,一字不發。
其實,韓遂很理解,甚至很羨慕馬騰的這種心態……馬騰這個人作為漢羌混血,出身太低了,而且少年家貧,性格寬厚,所以權力欲天然低許多,那么邏輯到了他這里就簡單直接多了……既然軍事上看不到希望,那就降了唄!
衛將軍又不是沒有給他馬騰開條件,給一個九卿或者差不多的榮譽職銜,加個縣侯,賜錢榮養,然后他剩下的兩個兒子一個侄子,馬休、馬鐵、馬岱,不想上學就全都入義從,也就是無歧視高起點進入鄴城的人才體系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