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馬騰在桌旁隨手一拜,便兀自出門而去了。
韓遂坐在牌桌上,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等對方都走入院中后,方才忍不住揚聲以對:“贏了就走,還是夜路,小心遇到劫路之匪!”
馬騰也不客氣,遙遙回應:“若如此,就當是散財了。”
韓遂徹底無言。
話說,馬騰眼見著聯盟不成,情知軍事反抗毫無意義,便下定決心回安定郡整軍投降,而其人深夜而走,第二日中午便到達了漢陽郡的勇士縣……其實,這就是榆中的特殊地理意義了,榆中乃是漢陽(天水)、安定、金城、隴西四郡的交界處,又挨著黃河,乃是西涼一等一的核心之地……然后稍作歇息,便準備穿過勇士縣,再向東進入武威祖厲縣,再向東穿過逢義山,就能進入安定,屆時公孫珣應該也已經從陳倉動身,正好可以引軍南下,和氣生財。
沒錯,投降也是有說法的,不把自己的軍事實力攤出來,不把自己的坦誠態度表達出來,也不能賣個好價錢是不是?
九卿中那么多官位,也有好聽不好聽的,而且若是能做執金吾或者城門校尉不比九卿好嗎?
賜錢更是會有巨大的懸殊,誰嫌錢多啊?
然而,打著如此算盤的馬壽成引著自己侄子馬岱和五六百親衛,離開勇士縣城,再度動身以后,當日晚間卻在城東面漢陽、武威交界處的一個牧苑中遭遇到了一個意外之人——他的長子馬超帶著一曲鄴下幽州突騎在此相候。
講實話,馬騰一直不待見自己這個兒子,但畢竟是親子、長子,而且事到如今也沒有什么家產、基業可言了,反而是多年未見,不免有些驚喜。另一邊,馬超也毫不猶豫,引眾下馬,來到馬騰身前跪拜行禮,口稱大人。
雙方皆大歡喜,便在牧苑這里野營露宿,飲酒烤肉。
“難得你有此孝心,還知道專門來此候我。”篝火畔,脫了甲胄的馬騰望著已經成年加冠、身材極似自己的長子,也是格外感慨,連連拍起對方肩膀夸贊。“剛剛加冠便能領如此雄壯的兩百甲騎,將來前途也是極大的。”
“沒辦法,身為家中長子,在此關鍵之時怎么能不為家族考慮呢?”馬超聞言一滯,倒是不由低下頭去。“至于說前途,雖然公孫老夫人和衛將軍也都高看我一眼,可軍中豪杰太多,想要建功立業未免艱難。”
“我知道你擔憂什么。”馬騰捻須隨意而道。“你且放心,我決心已定,這次回去就整備兵馬降服于衛將軍,從今往后你非但不再是質子之身,反而在鄴下會有家族支持,前途一定遠大……”
“其實,小人此行正為此來。”馬超繼續低頭而言。
“我知道。”馬騰繼續失笑。“你是怕我萬一想不通,起了抵抗之意,弄的父子戰場相對……其實,我哪有那么蠢?衛將軍要親出漢陽,鎮西將軍要引兩萬眾出北地,涼州北三郡儼然是前期主攻方向,韓遂可以再等等,我是半點都不能猶豫的。”
馬超微微頷首,復又抬起頭來微微搖頭,篝火之下,其人面色稍顯靦腆:“大人此言一半對,一半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