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殿下!”蔣干立即俯身揚聲以對。“臣乃淮南人,九江、廬江一帶,除了一個周泰,諸如魯子敬、周公瑾、劉子揚,乃至于陳武、李通等輩,臣皆能連通……愿南下為殿下明虛實,兼盡力求購其中一二。”
公孫珣聞言不由在座中失笑:“這些人雅量高致,未必能為言語所動,子翼不免想當然了……不過,去探聽一下虛實總是必要的,而且子翼父母皆在淮南,趁機將人帶回來也是好事,你老同學周瑜在東面徐州前線,正好可以從他那里穿過。”
蔣干趕緊再度俯身,卻又不免微微尷尬兼感激。
“就這樣吧。”最近事情比較多的公孫珣儼然稱不上心情不好,卻不免有些疲乏,與對方隨意聊了幾句后,也就準備結束召見了。“可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還有兩件事情要說與殿下!”蔣干原本要就此退下,但因為公孫珣主動建議他搬回父母,卻不由心生感激,便準備多說幾句肺腑之言。
“講來。”
“其一,劉焉父子二人感情極深,殊無齟齬,臣本意頗有離間之心,結果反顯可笑,而蜀地雖只是天下一隅,卻勝在道途艱險,有些地方真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若以劉焉之老謀深算,劉范之銳氣逼人,父子聯手,則蜀地將來未必不能成患,殿下一定要謹慎。”
“我從未小覷過蜀地。”公孫珣聞言倒是對蔣干多了幾分欣賞。“天下三分蜀地天然有其一,只要其他地方有人能擋住我,形成對峙,則蜀地自然成鼎足之局!子翼放心,蜀地的事情在我心里比荊襄還要重幾分的。”
蔣干旋即釋然。
“還有呢?”
“其二。”蔣干繼續正色以對。“殿下既然稱公建制,當立禮儀,稱孤道寡本屬正途,何必依舊稱‘我’呢?還望殿下謹慎。”
“高祖都稱帝了,還回沛縣跟人一起唱大風歌呢,這種事情從心就好。”公孫珣失笑道。“孤真要是整日擺足架子,你們也聽了反而覺得疏遠和畏懼……”言至此處,公孫珣稍微一頓,卻又改顏正色說道。“天命和威望這個東西不是靠什么稱呼、物件來支撐的,譬如孤今日與中原漸成對峙,彼方靠的是三家諸侯安中原之功與漢室四百年遺澤,而孤靠的則是河北三年大治。反過來說,孤有安河北之功,自然能稱孤道寡,彼輩有安中原之力,自然能在對上孤的時候昂然合力一搏……天下士民又不是瞎子,誰又不明白呢?”
蔣干再度俯首以對。
“你若無話,我還有一件事情拜托子翼。”公孫珣說著,卻是從幾案上拿起一個半尺方圓的木匣子來,示意蔣干上前接走。“這是一份禮物,乃是給曹孟德的……你走的慢些,五月六月,聽到前線有兵馬事的時候,便到陳郡或者梁國那里將此物替我送給曹孟德。”
蔣干不敢怠慢,趕緊上前接走。
“你若是旅途無聊,可以拆開看看,本就是一件大路貨,對你此行也是有益的。”公孫珣如此說道,卻是示意對方下去了。
蔣子翼立即趨步退出軍帳。
翌日,這位昔日九江神童,今日燕公帳下得力之人自囑咐了一番好友石韜、孟建等人,說好讓后者協助妻子王異在鄴下安家,然后便匆匆帶著幾名白馬護衛南下且不提。另一邊,燕公公孫珣也儼然放棄了搜尋傳國玉璽的意圖,然后也立即啟程,從孟津渡河,經河內到達了鄴下。
很快,軍士休假解散,公孫珣則進入自己的‘宮殿’,也就是早在趙忠蓋起來的時候就達標了的那棟府邸,并見到了自己燕國的七位國相——這一次,隨著天子逃出,長安的政治任務陡然一清,時隔六年,王修正式隨公孫珣返回鄴下,隨行的還有賈詡,戲忠也隨軍返回,唯有鐘繇作為州牧繼續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