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和魯元公主管那洋洋灑灑上萬字的兵法策論叫戰略方案,張良雖不知他們從哪里學來的新名詞,但也知道十有跟那天幕脫不了干系。
所以他也沒客氣,直接了當地問道“這就是那個衛青和霍去病征討匈奴的戰術分析和總結”
劉盈有點汗顏地點了點頭,坦白地說道“里面大部分觀點是后世之人根據當時的記載所做的分析,我看過他們所畫的地圖和對當時雙方兵力的分析,應該很接近當時的情況了。”
他可不敢在張良面前撒謊,這種事一戳就穿,張良教過他多年,對他有多少斤兩一清二楚,他沒那個本事做出這種程度的戰術方案,那么隱瞞和欺騙只會失去張良的指教。
張良沉吟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翻看著劉盈記錄下的戰術分析和總結。
這里對衛青和霍去病的戰術分析,并不是一個人的手筆,更像是許多人從多方面做出的分析,細致到路線圖和軍需供給,時間點,對戰人數、武器、裝備他雖然不知道這些后世之人是如何能夠跨越千年時間,從那些記載中找到如此細碎而繁雜的細節記錄,卻被他們的縝密和狂熱所震撼。
是的,狂熱。
那字里行間,仿佛親眼看到少年驃騎孤軍深入大漠,破王庭斬敵寇,殺得敵人聞風喪膽,使匈奴人悲歌“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
從衛青奇襲龍城開始,七戰七勝,自此大漢與匈奴之戰終于反敗為勝,十年間,他以戰養戰,收復河朔、河套之地,筑城設郡,遷徙內地十萬百姓至此安居,修復了秦朝時期蒙恬所修筑的工事和長城,不但解除了匈奴對長安的直接威脅,還建立了進擊匈奴的前沿基地。
張良雖然沒有跟著劉邦參加那次對匈奴之戰,卻也曾事后分析復盤,研究過戰敗的原因。
歸根結底,匈奴以騎兵為主,一旦他們集中兵力,突然發起進攻,就算劉邦所率的四十萬大軍也只能困守白登山,他們占據的是機動優勢,來去如風,讓漢軍很難抓住反擊的機會。
但同樣匈奴也不擅長攻城,才會包圍白登山七日七夜后,最終談和放劉邦離開,因為冒頓也很清楚,硬攻之下,他們的損失也絕不下于漢軍,而作為一個多部落聯盟的首領,一旦手下實力受損,隨時都有可能被取而代之。
而衛青能夠取得對匈奴反擊戰的勝利,從而扭轉戰局,也是因為他同樣采取了機動作戰的方式,避開匈奴大軍的正面作戰,采用“迂回側擊”的戰術,繞到了匈奴后方,掠奪其牲口,燒毀草場和營地,使這些部落失去過冬糧草,凍餓而死不計其數,失去了來年再犯的戰斗力。
故而當衛青收復河套地區,筑城防御后,匈奴人就很難再突破防線取得以往的戰績,反而屢屢被衛青和霍去病帶領機動騎兵,深入敵后,集中優勢兵力實行部落“斬首”戰術,使平時分散各部的匈奴部族失去首領后戰斗力大幅度下降,難以組織起大規模反擊。
如此有功有守,破壞草原游牧經濟,斬除部落首領,衛霍二人作為漢武帝時期的大漢雙璧,以其輝煌的戰績彪炳史冊,成為后人津津樂道的戰神。
張良仔仔細細地從頭到尾看了三遍,視線最終落在其中一句并不算起眼的標注上“一漢當五胡”。
那是后人從漢書陳湯傳中得出的論述注1,是說匈奴人的兵刃樸鈍,弓弩不如漢軍,故而漢軍可以兵器和兵法上的優勢,打出一比五的戰損比。
他雖然沒有親自上陣殺敵,但作為軍師對漢軍的裝備戰術自是了如指掌,自然知道漢軍與匈奴兵在武器裝備和戰術上的差距。
匈奴人自幼長于馬背,精通騎射,能忍耐北方的苦寒天氣和惡劣地形,全民皆兵,來去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