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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淮初從未在她眼神里看到這種類似于懇求的情緒,她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看到眼眶發紅發酸,漾著一層晶瑩的水光。
原來她也會不舍。
也會難過。
也會渴望誰來駐足。
這一刻他所有的理智都轟然倒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向來是沒有什么理智可言的。
那些剛矗立起來的防線潰不成軍,蹣跚后退。
他緩慢地握住她的手,“那就把我當做你的一部分,不要再試圖把我剝離了,行不行”
齊憫慈“嗯”了聲“好。”
季淮初一瞬間像是失去了力氣,他說“我陪你回去。”
兩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他看著她躺到床上,俯身親吻了她額頭“我去客房睡,明早我還要去公司,會吵到你。”
齊憫慈固執地拉住他“沒關系,你別走。”
她像是突然退化成了小朋友,顯得固執又沒有安全感。
他不知道是懷孕激素變化的影響,還是之前的影響。
但總歸對他來說不是壞事。
季淮初其實并不太確信她是真的需要自己,恍惚覺得像是懸在半空,一邊感慨自己再一次重蹈覆轍,一邊期待這次是個好的轉變。
仿佛飲鴆止渴。
稱得上彌足深陷。
短暫睡了兩三個小時,期間卻一直在做噩夢,夢到自己抓不住她,懷里空空,心臟空空。
他醒過來,盯著她看了會兒,她睡覺的時候顯得安靜乖巧,看起來會更柔軟一些。
她的手指一直抓著他的衣擺,攥得那么緊,好像怕他不見了似的。
他被復雜的情緒糾纏著,再也沒了困意,于是輕手輕腳起了,挪去客房去洗漱。
他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他,等待的片刻寫了紙條給她,順便檢索一下孕期注意事項。
避孕失敗應該也有自己的責任,沒有準備的懷孕對很多人來說應當都不會是一件愉快的事,更何況她還有著可以稱得上陰影的童年經歷,她看起來對父母毫無怨恨,但這次這么大反應,或許也有父母的影響吧一個不期待自己孩子到來的父母,究竟帶給孩子什么,誰也不知道。
她不是害怕生小孩,她害怕那個小孩是另一個她。
要有多少的愛才可以抹平傷害,自己那一點微薄的愛,夠不夠填補
很累嗎
他問自己,到底是真的想繼續和她在一起,還是出于本能的妥協。
他懷著這種心情去了公司。
齊憫慈醒的時候看到身邊沒人的時候,甚至出過短暫的幻覺,好像昨晚上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她感覺到焦躁和痛苦,然后在看到他留下的紙條的時候獲得短暫的平靜。
他叮囑她記得吃飯,他定了早餐,醒過來打電話給餐廳,他們會及時送到。
他把孕早期一些注意事項列在了標簽上,寫了兩條,大概是覺得麻煩,說醒過來告訴我一下。
其實哪怕不作為戀人,只是一個哥哥,他也是個很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