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善的話說完,虞禾也不禁沉思了起來,如果是這樣,村子或許是出了什么事,導致不少人離開了。
不過天色已晚,就算要探查,還是等天亮再說,畢竟村民也只是普通人,謝衡之這么一個大魔頭在這兒,料想也不會有事。
村民送來了被褥和吃食,除了幾個果子,飯菜都進了尚善的肚子里。
虞禾也沒有吃東西的興致,坐在門檻上想其他的事,謝衡之就在她身后看著她。
對于如何使她復生,謝衡之只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并沒有詳細解釋。
至于斷流為何一直在她身上,必定是十九搶奪了斷流,而后她的魂識被引入十九的身體,斷流重新認主。
然而沒道理十九搶奪法寶,只搶來了斷流,一把劍,遠不及什么以命相搏的地步。
還有她缺失的那一縷魂識,看來只能等謝衡之不注意,她再去偷偷詢問尚善。
望著小村落的沉沉夜色,虞禾總覺得有幾分不安。
想到白日與蕭停的決斗,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出謝衡之的話。
她喜歡劍法嗎
虞禾低下頭,望著手中的劍繭。
這么努力的修煉,真的就只是為了回家,沒有一絲一毫出于喜歡嗎
難道她不曾在對決中感到心潮澎湃,為酣暢淋漓的劍決而興奮嗎分明是的有的。
每次參悟新的劍招,她心中的歡呼雀躍,并不只是因為離回家又進一步。
站在白玉階上仰望劍宗意氣風發的前輩,那個時候她心里想的,是有朝一日要成為厲害的劍修。
就算那個時候她根骨很差,修為又低,還是沒有放棄過要往上走的期望。但天不遂人愿,每當她要告別過去,決心以后好好生活,總是會天降厄運,將她的美好期望砸得稀巴爛。
“夜深了,不休息嗎”
聽到聲音,虞禾回過頭,看著將厄運帶給她的謝衡之。
她臉色不好,悶不吭聲走進屋。
為了防止謝衡之以夫妻名義,隨意占她便宜,在他開口之前,她就搶先說是“兄妹”,將他未出口的夫妻一字堵了回去。
這間屋子有兩張床榻,兩床被褥。
等到虞禾上榻后,謝衡之十分自然地坐在她旁邊脫起了外袍。
她也不說話,掀開被褥就要下去,被謝衡之按了回去,他嘆了口氣,說“你睡吧,我不煩你。”
虞禾這才重新躺下。
謝衡之雖不再試圖和她共寢,也不去另一個床榻,就在虞禾的榻邊坐著。
虞禾睡覺習慣縮成一團,剛穿到這個世界時候,那個愛打人的酒鬼家里窮,也不顧她的冷暖,被褥很薄,太冷了就總是縮著睡。
后來被謝衡之帶走,再也沒受過凍,卻還是忍不住縮著睡,直到成親以后兩個人同床共枕,才被他才糾正了這個習慣。
再然后,謝衡之解開蠱毒,只剩下虞禾自己,孤零零地留在婆羅山睡覺,又孤身一人前往很多地方,這個壞習慣又不知不覺恢復。
謝衡之感覺到榻上之人的呼吸逐漸平穩后,微微俯身去摸索被褥,感覺到虞禾是縮著睡的,又想起剛撿到她的那個時候。
以前的時候,明明他不在身邊就睡不著,夜里還要牽著他的手。
婆羅山沒什么人家,虞禾一個人住的那些日子,是不是整夜整夜睡不著,是在哭嗎
為什么既不說恨他,也不說一句責怪的話
謝衡之找到虞禾的手,小心翼翼握住,好一會兒,又將五指擠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熟悉的感覺,就像在夢里才會有的一切。
五十年,實在是很漫長的一段時間,凡人的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虞禾夢中囈語,翻了個身,抱住他的手臂。
謝衡之無聲低笑,卻聽到尚善從門縫中溜進來的響動,隨后他化出人形,說“這個村子有古怪,你快去看看”
謝衡之面色不變,淡淡道“與我何干。”
尚善愣了一下,想了想也是,正要轉身出去,就見虞禾忽然坐了起來。
“怎么了”
謝衡之以為她醒了,輕聲詢問她。“抱歉,是我吵醒你了。”
然而她還沒吭聲,錯開他自顧自地下榻,赤著腳就要走。
“虞禾。”他慌忙拉住她,語氣有些急切。
尚善望著眼睛始終沒有睜開的虞禾,終于開口道“她眼睛是閉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