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來,果不其然,又是那姚娉婷。
那人領著一眾屬下,見到付須臾最后留下的訊息,不死心地想破壞法陣。玉虛境的宗主險些將人斬殺,最后一刻人卻被自在飛花的樓主保了下來。
好在沒有惹出大的變故,柳汐音嘆了口氣,只見那光影如利劍出鞘一般齊齊聚集,一層又一層,一束又一束,刺目的金光,令人不敢直視。
她知道,下一刻,這些金光將會一同匯聚,殺死那位溫柔又親切的前輩,然后阻止一場九境的浩劫。
“她讓你帶話,你應當猜到了她的意思。”
身后的鶴道望冷不丁開口,柳汐音愣了一下,默默地點了點頭。
鶴道望發出一聲嗤笑,難得語氣不似諷刺,說“真是五十年如一日”
身后有人跑過來的聲音,柳汐音與鶴道望一同回頭去看。
泣月認出鶴道望,立刻停住腳步不敢再靠近,要出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鶴鶴前輩,我是來”
她身后緊跟著琴無暇,以及許多手持法器的瑤山弟子。
琴無暇口不能言,只撥弄了幾下琴弦,發出一串音調。
鶴道望領會了他的意思。
“是瑤山的留魂聚靈曲。”
泣月松了口氣,忙說“是,我們想試試,看能不能為前輩做些什么。”
留魂聚靈曲是瑤山秘法,從不外傳,輕易不使用,外人即便知曉曲譜,也難以發揮效用。
文尹君以及修補地氣的幾位道友祭陣之時,鶴道望曾經聽過曲調,能認出來。
此回陣法不同以往,強悍到哪怕是一星半點的魂,也早就被擊碎了,再厲害的秘術,不過是杯水車薪。
不過到底是好意,鶴道望沒有說明,只點點頭。
只聽悶雷似的一聲響,穹頂忽然爆發出一陣刺目光亮。
陰暗的景象被驅散,明亮千川的刺目靈光,也將虞禾目之所及都照徹。
磅礴的靈氣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仿佛有無形的鎖鏈桎梏住了她的腳步,讓她在法陣中心變得連動作都困難。
此時此刻,連吹拂而過的風,好似也成了刮骨的刀刃。
虞禾竭力開口,扶著謝衡之,卻見他面色蒼白,一道道的紅血絲,藤蔓似的蔓延在他宛如瓊玉的雙眼。
“阿筠,我不怕,你也別怕”
她艱難地抬手,冰冷的手掌撫在他臉上。
謝衡之微微側過臉,將臉頰緊貼在她掌心,感受著她的觸碰。
生死之事,他不曾感到畏懼,他只是感慨
感慨與她相伴太少,相知太晚,相愛又太難。
感慨即將到來的離別。
強勢的靈氣化為劍光,越來越磅礴,壓得人喘息都艱難,虞禾已經感受到了耳鳴,連
臟腑處也開始悶疼。
她往后退了一些,她知道這個法陣只針對法器的載體,但她不確定是否會傷到靠她太近的謝衡之。
謝衡之見她后退,仍沒有任何動作,似乎是因為虛弱,也被這法陣的靈壓鎖住了腳步。
轟然一聲巨響,符文匯聚為的光華宛如利刃,帶著令人悚然的尖嘯聲驟然間從天而降。
虞禾心如擂鼓,始終看著他,不愿錯過最后一眼。
而那些混亂不清的響動中,她聽見謝衡之在說“破執、破妄、破去種種”
靈光如劍如雨,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落下。
落在虞禾眼前。
直直穿透謝衡之的靈脈。
瞬間,鮮血四涌。
虞禾瞪大了眼,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宛如窒息的痛楚。
謝衡之唇中溢出猩紅,視線卻始終不曾移開,任由血跡蔓延進他的眼眸,又如血淚一般蜿蜒而下。
他直直凝望著她,凝望他唯一的牽掛,唯一的
“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