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后,她既逃脫了那個名為家的牢籠,也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牢籠,很快,她迎來了遲來的叛逆期。她不斷跟丈夫吵架,動輒打罵摔東西,一開始還算和諧的婚姻很快千瘡百孔。后來,她在外面有了很多男人,堅持要和丈夫離婚,她的第二個兒子就是在離婚前生下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所以,她很討厭她的第二個兒子。不過,就算剝離了這一層原因,我想她也不會喜歡他。有些人的磁場就是天生不和,就像每個人出生后都性格迥異一樣。有些家長,哪怕同時生養了兩個孩子,卻非常喜歡其中一個討厭另一個,不需要有什么理由。對嗎”
他的聲音太平靜了,好像只是在講述一個跟自己完全不相干的故事。
溫藍默了會兒“也許也許”
“也許”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她又閉上了嘴巴。
感覺此刻說什么都是多余的。沒有經歷過完全一樣的事情,再多共情也無法體會對方的心情,再多的安慰都只是站在旁觀者角度的指手畫腳。
都是笑話罷了。
“不需要安慰我。”江景行平靜地說,輕輕一哂,“從來就沒有什么希望的人,是不會去期待什么的。”
這個笑容有些突兀,也有些諷刺。
溫藍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后來誰也沒有說話。
窗外月色凄清,她趴在那邊看了會兒,回頭將臉貼在他擱在一側的手背上,蹭了蹭。
她的臉頰皎潔如新月,瑩潤白皙,眼底是全身心的信賴。這種毫不掩飾的示弱和依賴,讓江景行這一刻感覺到了被強烈需要。
其實,她的經歷并不比他好多少。
四年前剛認識她那會兒他就感覺出來了,她外表總是溫柔謙和,對誰都很有禮貌,其實就像是一只刺猬,時刻進入警戒狀態。
卻偏偏還要裝作大度、并不在意別人怎么看她的樣子。
“你呢溫藍,說說你家里的事情。”
“沒什么好說的,你都知道啊。我爸以前是做建材的,挺有錢的,后來生意失敗,他受不了這個打擊,跳樓了。我媽就把我和弟弟交給了我外婆,一個人去了北京”她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著了。
他撫摸著她精致的臉孔,忽然覺得此刻的他們就像是兩棵同根樹,泥土下的根須交纏往復,早就密不可分。
盡管從地面上看,是截然不同的兩棵樹。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在她唇上落下輕柔如霧的一個吻。
那日之后,凌旭就陷入了糾結之中。
他想一個瀕臨絕境的賭徒,明明知道已經輸得一敗涂地,但還是不信邪,還要孤注一擲賭上一睹。
心里更有一種執念。
既害怕知道那個人是誰,又非常想要知道。
他這樣的男人,要承認自己失敗太難了。
墻上的日歷一頁頁過去,手機上的日期一日日臨近,終于,到了五月一號這日。
他前一天就聯系了江景行“哥我幾點過去”
江景行給他發了個地址“明早4點。”
凌旭一邊在心里罵娘一邊關了手機,事實上,這一晚上他都沒睡,熬到凌晨3點就爬了起來,換上伴郎服去了酒店。
外賓有專門的休息室,定的是一間總統套房。
江景行的朋友親戚,必然都是非富即貴的。
凌旭敲門進去時,姿態友好又謙卑,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就笑著問“四哥呢去接新娘了嗎”
其余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