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過來是問候他們”溫藍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冷笑,“我過來是想讓他們看看,我跟我媽現在過得有多好。”
江景行對此不做評價。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他也不知道當年十幾歲的溫藍經歷過什么。
不過,他覺得她回這一趟也并不是單純地想要炫耀、打壓一下對方。
“你想討回你爸的本金”他問她。
溫藍點頭。
“那應該挺困難的。”他直言不諱,“都過去這么久了。而且,如果能討回來,你會等到現在還是,你就是想單純地跟他們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
“也可以這么理解。”她又搖搖頭,“可能是一種執念吧。我永遠都記得,當初我跟我媽飯都吃不上了,連給我爸下葬的錢都是借的,結果上門去,他們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親情這種東西,在金錢面前真的一毛不值。”
這話,江景行挺認同的。
他點點頭“我也是這么覺得的。所以,我們必須不斷地奔跑,才不會被人踩在頭上。”
溫藍并不意外他會這樣說。
至少這一點上,他們的價值觀高度一致。
他又點了一根煙,緩緩地吸了一口,過后問她“需要我幫忙嗎”
“怎么幫”
“幫你對賬。”
“對哦,你手底下那么多能人。”
“我說”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撣了下煙灰,“我親自幫你對。”
“你”溫藍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怎么,瞧不起我”他微微攏眉,“我主修的是金融學,但數學和商學也是大學里必要的課程。我的專業課,沒有一項是落后于他人的。”
他說的隱晦而謙遜,其實,應該是沒有人可以在專業領域壓倒他。
他天生就思維靈敏,有高人一等的靈活頭腦和記憶力,這不是普通人寒窗苦讀可以彌補的差距。
溫藍毫不懷疑地點點頭“我相信你,但是不必了。”
“為什么”
“我們還在招架。”她淡淡道,看他一眼,“不想讓你從我這兒薅到好處。”
“需要算得這么清楚”他失笑。
“跟你必須錙銖必較,否則,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他笑得身子微微后仰,望向遠處,心里卻有些空落落的。
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無處憑依。
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做什么都能謀而后定,游刃有余,這也是他引以為傲的地方。
可現在卻明白,沒有人是能真正完全控制自己情緒的。
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江景行就陪著溫藍去東灣看了她外婆。
她外婆現在是跟她小外婆一家住在一起,一個人一棟房子。不過,相較于旁邊的兩層樓洋房,她住的那棟房子低矮老舊,是很多年前修建的了。
溫藍穿過院子,正要上前叩門,就聽得屋子里傳來聲音“你怎么來了啊這么大老遠的,還帶東西過來”
凌旭的聲音清亮,帶著討好“我出差,路過這邊,就過來看看您。”
溫藍下意識回頭去看江景行。
他的神色倒挺是鎮定,只是唇邊略勾了一絲諷刺的笑。
門這時從里面打開了,原來是凌旭攙著外婆出來了。他身形高大,攙著佝僂的外婆時,人也習慣性地佝僂著,臉上帶著爽朗而純粹的笑容。
像一只討好人又乖巧的大狗。
這種笑容,很容易就讓人卸下心房。溫藍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他剛剛開始追她時,就經常露出這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