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里歸為原樣,腐葉覆蓋。拔下魚叉,提上籃子就走,只走了幾步又回頭,抓上大蟲腦后的皮,拖拽著離開,并在心里再次感謝她師父。
東西找到了,她也不急。走走歇歇,中途還把雞蛋餅都吃了。太陽落了,把大蟲藏好,下山了。摸黑回到孝里巷子,架柴燒水,趁空喂驢。忙完了,吃飽了,洗完澡,盤坐到榻上。
將包裹解開,拿起那串佛珠,挨個撫摸。珠子古銀色,很老舊。每顆上都有佛像與真言,那些真言就是混元十三章經經文。看斷口,串珠子的線有麻繩粗,也是古銀色,異常柔韌,跟珠子幾乎呈一體。
辛珊思分辨不出這線是什么材質。閱遍十二章經文,迷迷糊糊。不做多想,放下佛珠,拿起那張折疊著的皮子,指捻了捻,是銷制過的牛皮。展開見各樣姿態的人像,下端有字,弄云七十二式。
她師父一字都沒提這東西,不由發笑。從頭細觀人像擺勢、過招,不愧叫“弄云”,招式輕柔,推盤婉轉,見不著“剛”。可她照著樣比劃起來,卻發現只要內勁強勢,拂指間盡是殺機。
將牛皮折好,放到佛珠邊上。拿起最后一樣物,金紋墨色袈裟。摸到幾處略硬板的地方,不禁鼻酸,這是血凝塊。
加上青蓮缽,辛珊思對著四樣遺物靜坐一夜。聽到隱隱的雞鳴聲,她幽嘆一聲,既叫了師父,那就是認了因果,何必再自擾
用牛皮裹著佛珠,袈裟裹緊兩物,廢了好一番工夫才塞進缽中。從錢袋里,分出三兩銀子另裝一小布袋。下炕洗漱,今日不做裝扮,早飯都沒吃就帶著重要的物件,趕驢車往常云山去。
來到昨日藏大蟲的地方,驢自啃起草。用魚叉挖開淺淺的一層土,將大蟲拖出坑,拉上長板車,用麻繩綁一下,再割草往上摞。
中午,她拉著滿滿高高的一車青草來到西城門外。這個時候不用排隊,也是來得巧,正逢城衛換崗。
查車的青年,估計是急著下值,用刀在草堆上隨便插了兩下,便讓過了。辛珊思還等著被問戶籍,連說辭和銅錢都準備好了,結果沒用上,趕緊進城。
沿著東西主街走,慢悠悠的,目光過著路兩邊的鋪子。她也沒賣過大蟲,要是在范西城就好了,李阿婆諳這道。也不知她們收沒收到她的信
范西城,李家祖孫這會正意外,竟有人上門給滿繡說親,說的還是門頂頂好的親事。
“我跑這么老遠,可是受多年老姐妹之托,不是為了誆您。老姐姐,您娘家就在昌河鎮,現在孫女再嫁回去多好的事兒有您娘家照顧著,繡兒性子又爽利,日子肯定昌盛。您要不放心,把家當一攏,搬去昌河鎮過,還能跟親家常來常往。”
洪南楓家孫子李阿婆兩眼都濕了,前個她才攆了唐梅花。村里多少人看著,嚼舌根的不少。
肯定是姍娘,滿繡兩腮通紅,絞著手,鼻子犯堵。在昌河鎮,她隨三表姐上街時,是在一家書齋外撞到個人。那人年紀不大,跟姍娘一樣白白凈凈,眉長還跟墨一樣黑,笑起來眼彎彎的。
原來他叫洪華勤。
“這樣”李阿婆抹了把眼,走近兩步,跟媒人說“明天我帶滿繡去昌河鎮祭拜她舅爺,您要不”
“李阿婆在嗎”院外一胡子拉碴的中年,背著個包袱,敲了兩下門。
青天白日的,李阿婆也不怕有鬼“在,”跑去開門,見是個生人,板著臉口氣不甚好地問,“你有啥事兒”
“有人著我帶封信予您。”中年從襟口掏出個小布包遞出去。
信李阿婆摸不著頭了,遲疑著接過小布包,目送人走遠,將院門關上,回過身解開布包。真有封信,除此還有石黛和和一盒脂粉。
滿繡想了下“會不會是姍娘”
媒人兩手一拍“你這信要不急著看,咱們明天到昌河鎮多的是識字的先生。”
辛珊思不知這方事,她已經將車停在了一家醫館外,仰首望著匾,百草堂。百草堂的主子黎上,在小說里,雖因毒致殘,但斷了條胳膊對他大佬的地位沒啥影響。長相俊美,醫術精湛,還幾乎掌控了大蒙的醫療衛生服務體系。
她才在此站多大會,已經有九個人一臉病色地進去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