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奶嬤進屋,看著還在輕晃的帳門,不由輕嘆“您早點睡,明日夫人那肯定還要叫您過去。”
“您也去睡吧。”謠云翻身,面朝里。聽著腳步出去了,她伸出被下的手,把玩起三枚銅錢。那個相師敢用破尺給個陌生人算命,是不是意味著他并不知破尺子重要
也不會,知肯定知道的,不然一卦也不可能要十兩金。他應該只是不曉有人在覬覦那把破尺。
她要救他嗎閉上眼睛,腦中浮現他拒絕從她的樣兒,唇角不由揚起。
救吧。
可要怎么救呢手捻著銅錢,想著想著,氣息逐漸平緩,捻動銅錢的手也慢慢停下了。
夜深人靜,一兩蟲鳴使得偌大的宅子更是清幽。主院寢房男女說著夜話。
“小妹沒等我回來就走了,肯定是在怪我們。”
“怪就怪吧。我也是為她著想。府里不介意養她一輩子,但你看她呢,像是愿意和我們共處的嗎既不愿意,那就放她走。”
“可撒爾塔已死了三位妻子了。”
“他要是不傻,定不會對謠云動手。”
“那他要是動手了呢”
“我自不會放過他。”
“您這話,明日我得告訴小妹,也讓她也知道知道您這個長兄多護她。”
被“護著”的謠云,恬靜的睡顏并沒堅持多久。常年多夢,她早已習慣,只今日的夢不似過去。她沉在夢里,跟著熟悉的馬車離開了大華寺,從南邊城門進了城。
南街不比東西主街富麗,但熙熙攘攘,很是喧鬧。只這份喧鬧,此刻她看得著,卻聽不到。馬車窗簾被掀起稍稍,她一下逮著了那個在偷享煙火的自己。
透過窗簾縫隙向外看,這是她每回經過南街都會做的事。只她從未下過馬車走一走,不是怕臟,而是怕沉迷其中收不了心。
游魂似的跟著馬車,沒人看得到她,她也打攪不到誰。遠遠望見交叉路口,她跑起去上午那個巷子口找相師。一氣跑到那,可巷子口空的,沒人。仰首望天,就是這個時候。她每次去大華寺都會留宿一夜,次日辰時離開。
他不在。
回到夢蘭街石尤巷子,陪著自己呆坐寢房。下響女婢來,也不知說了什么,坐在妝奩前的她站起,理了理衣飾,下樓往主院去了。
在主院,她見到了納海。納海手拿著紙在看。這回沒人看得到她,她走到了茶桌邊仔仔細細將紙上的圖樣和留字看個清楚。
與白日不同的是,她跟納海說完話后沒有扭頭走了,而是等到了她那個大嫂回來。不過許是等得脾氣上來了,她跟她那大嫂沒講上幾句話就冷著臉轉身出了主院。
心煩氣躁一夜,次日一早她穿著輕便跑去了馬場,才給她的云舒梳了毛,就突然頓住身屏著息,像在聽什么。
見自己這般,謠云跑出馬房一看,原是納海正跟個大耳垂的老頭在說什么。那老頭瞧著仙風道骨,白袍不沾一點污,手里還抱著把拂塵。
兩人話沒說完,她就牽著云舒走出了馬房,看都沒看納海一眼,翻身上馬,繞著馬場一圈一圈地跑了起來。
之后的幾日,她時有出神,還會尋了周志來看。避著襄奶嬤,她翻遍了她的小書房,拼湊了一張地圖,還畫了個路線圖,目的地在風鈴鎮。
有了路線圖,她取了銀子給襄奶嬤,也不曉說了什么,襄奶嬤竟跪下了。兩天后,襄奶嬤跟桐叔離開了。納海給她重新配了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