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她正處于守孝期,穿戴自然諸多講究。烏發隨意挽了隨云髻,只以一根素銀簪子固定,發髻鬢角上簪了一朵小白花。
一件暗青素衣,配一條白色褶裙。她最近本就瘦了不少,這么穿更顯得腰肢細伶伶的,只剩了一把。
鴛鴦正埋怨她還是吃得少了,聽說張管事去謝家送聘財回來了,顏青棠便先去見了他。
“都送過去了”
“都送到了。”
張管事欲言又止。
顏青棠看了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
這是讓他有話就說。
張管事將去謝家后大致情形描述了一下,又道“那位謝秀才倒是知禮,但其母”
看到那么聘財,金阿花簡直兩眼發光,格外諂媚。
張管事什么人,自然看在眼里。
“期間,在人群中聽見幾句耳語,似乎附近的人早就知道顏家要招贅謝家之子。”
怕生變,顏青棠并未讓人向外透露贅婿人選,知道的只有她身邊幾個丫鬟,以及陳伯和張管事,連今天跟去抬聘財的家丁,也是到了地方才知曉。
這些人不可能向外透露,那外人又是從何得知
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謝家人自己透露出去的。
顏青棠微蹙下眉,想了想道“他是爹挑選的人,人品應該沒有問題,之前我找他重提招贅之事,他也沒有借機拿喬。大概是家人沒讀過書見識短,虛榮心作祟又或是怕事有反轉,才動了小心思想坐實此事,倒也無傷大雅。”
不得不說,顏青棠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既然少東家都說無傷大雅,那就是無傷大雅了,張管事也沒多說什么。
“少東家這是打算去各處分號巡視”
“正值多事之秋,難免下面人心思浮動,我去各處看看,就當安安他們的心。”
“少東家睿智。”
馬車已經備好,由于守孝期間,馬車的掛簾和配飾都換了個遍,一律換成了素凈顏色。
六子在車轅上坐好,銀屏陪坐在車廂里,另有七八個護衛隨從,都是慣跟著顏青棠四處行走的。
“少東家,我們先去哪兒”
“先去近處走走。”
不得不說,顏青棠出現得很及時。
東家走了,少東家不見人影,外面流言蜚語滿天飛,多虧了管事掌柜們都得力,各處倒也沒出什么亂子。
到了后,顏青棠也無需多說,就足夠安穩眾人心。
不同于這邊,這些日子主枝一脈的日子十分難過,顏世海一家子的到來,把火一下全引到了主枝身上。
外人的謾罵,自己人也不理解,這幾天有好多普通族人結伴而來,話里話外都在說主枝不地道。
最后是顏族長氣急發了怒,讓人緊閉門戶,不再見客。
到底也算官家,族長又積威已久,自然無人再敢冒犯。
可人總不能一直不出門,這么大一家子吃喝,每日都需采買。下人出去一趟,灌了一耳朵子雜話回來,不敢說給主家聽,下人之間偷偷議論,以至于人心浮動,是非四起。
家里知道內情的人,都在盼著四老爺的回信,可信到底何時才能到
是夜。
趕在水關閉合之際,一條不起眼的私船從城西的水柵進了城。船至碼頭,四五個人下了船,一路輾轉來到主枝一脈的宅子外,悄悄從偏門進去了。
“這位是方先生,老爺的幕僚。老爺無暇抽身,又怕信上說不明白,特派小的和方先生回家一趟。顏家的事之后由方先生接手,不過還需老太爺和二老爺的配合。”顏忠言簡意賅道。
他是顏瀚海的長隨,跟了顏瀚海十幾年,一直忠心耿耿,顏族長和顏翰河見他話里話外對都以這位方先生為主,自然頗為客氣。
至于這位方先生,大約五十多歲的樣子,發色灰白,體格干瘦,留一把山羊胡,身穿一件黑色文士衫,言談之間含笑自若,一副飽學之士的模樣。
“不知要我們怎么配合”顏翰河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