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瑾的眼光真是奇差無比,他若找個好的回來,我還高看他一眼,那個陳蓉兒”
話沒說完,但顏青棠神情中無不是鄙夷。
“棠兒你不懂,如他這般出身的男人,一心一意就想往高處爬。當他爬到高處,就會厭惡那些看著他從卑微走到高處的人,陳蓉兒在外人來看,是平平無奇,但卻會捧著他、依賴他、仰望他、崇拜他,他自然覺得陳蓉兒比我好”
顏青棠不知是什么原因,才致使蘭姐姐變得如此決絕,又看得如此透徹,但想來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才會讓她心如死灰。
蘭姐姐不愿說,她自然不能問。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無法言說的難以啟齒。
她只能接過盒子,笑道“蘭姐姐,只要你能想得透徹,就什么都不怕,說不定等你把這事處理了,你會多一個小外甥。”
吳錦蘭詫異低喊“棠兒”
顏青棠卻沒有在此事上多說,只說若有事,就去顏家商行里找人幫忙,她會吩咐下去。她若接到信,也一定會及時趕過來。
臨出吳家大門時,顏青棠遇見了張瑾。
兩人都放慢了腳步。
一個想看對方想干什么。
一個存了心試探。
“少東家,這就走了沒說再多留留,多陪陪蘭兒。”
“有事,忙著呢。”顏青棠漫不經心道。
“那不多留你了,我也有事,正打算外出。”
兩人一同走出大門,眼見就要各分東西。
“張瑾。”
張瑾停下腳步。
顏青棠勾著眉梢“張瑾,你是個聰明人,別干蠢事。”
“少東家何出此言”
顏青棠卻一個眼尾余光都沒給他,徑自上了車。
望著揚長而去的馬車,張瑾心中甚是羞怒。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打從這個顏青棠瞧見自己第一次起,她就瞧不起自己,總是這么漫不經心,又似乎一切盡在掌握。
總是一口一個張瑾,他現在不是以前的那個張瑾了,是吳家的姑爺,吳錦蘭的丈夫,吳家真實的掌權人。
可每次與她對話,她的神情、她的語氣,總讓他恍然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兒子眾多一條褲子幾個人穿的破落戶。
可羞惱的同時,張瑾也松了口氣。
顏青棠這個人一向護短,若吳錦蘭真對她說了什么,她絕對會報仇不嫌晚當場把自己大卸八塊,絕不會用如此隱忍的口氣警告自己。
蘭兒終究是心軟的,總要顧念著孩子。
至于顏家
他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之色,也許很快就沒有顏家了。
上了船,顏青棠方露出唏噓之色。
她在想吳家的事。
忽地,她眼角余光掃到窗外站著個人。
其實之前在吳家跟蘭姐姐說話時,她就看到窗外有個黑色的衣角,那想來方才她和蘭姐姐說的話,都被這個景聽見了。
“唏噓什么”
顏青棠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來到窗前站定,像他一樣看著外面的江面。
“只嘆人心難測。”
所以,這就是她寧愿隨便找個男人借子,也不愿成親找個良人的緣故
人心難測,無法掌控。
既然無法掌控,那就不要,省時省力。
“你何時回蘇州”
這船走的是回盛澤的水路。
“急著回蘇州做甚”她漫不經心道。
隱約中,有一聲低笑,顏青棠沒有聽見,但瞞不過景的耳朵。
面具下,俊臉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