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如宋嵩這般的文官太多,他們從未到過戰場,卻自視甚高,以為運籌帷幄,大局為重,卻其實,連戰場上的血腥都沒見過。
但偏偏就是這些人,將他們這些武將牢牢地壓制在底下,動輒干涉軍務。
“雍州知州是沈同川”
徐鶴雪淡聲問。
“不錯。”
秦繼勛點頭。
“你請沈同川去說。”
此話一出,秦繼勛立時沉默,而一旁的段嶸忍不住開口解釋“那沈知州更是個不管事的,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瞧,只在他知州府里侍弄他那些花草,因為他諸事不管,咱們將軍還曾與他有過一些齟齬,他如何能聽將軍的話”
“宋嵩什么都管,沈同川便自然什么都不能管,但秦將軍似乎并不清楚,沈同川是孟相公的門生,孟相公出身行伍,他門下的這個沈同川做官之前游歷山河,亦是見過沙場之爭,百姓之苦的人,比起宋嵩,他應該更知道你們的難處。”
“你說的那是沈知州么”
段嶸實在將他若說的沈同川與那位打馬吊輸了錢還舔著臉說“這把不算”的玩兒賴知州聯系不到一起。
“我可以去勸說沈同川,但前提是,秦將軍愿意放下之前與他的過節,化干戈為玉帛。”
徐鶴雪說道。
“我與沈知州其實也并無什么大的過節,即便有,在國事面前,我亦放得下”秦繼勛在此事上倒也沒有分毫猶豫,“只是即便宋嵩出城,也是與蘇契勒和談,又如何能以他作為開戰的理由”
風沙吹拂徐鶴雪霜白的衣袂,他手中長劍寒光粼粼“只要他死在蘇契勒的軍營,你便有文章可做。”
秦繼勛心中一震,“你”
徐鶴雪輕描淡寫
“我來殺。”
四下寂然,鐵盆中火苗如簇,張揚亂舞,突兀的一聲噴嚏倏爾打破靜謐,徐鶴雪眼前漆黑,卻聽見身邊的姑娘輕輕地吸了吸鼻子,他立時將她往自己身側帶了帶,為她擋去一些風沙。
“很冷嗎”
他低聲。
“也沒有。”
倪素搖頭。
徐鶴雪沒聽見秦繼勛的聲音,便抬首“秦將軍”
“你去,令方才來軍中的那名魏家軍的兵士追上魏統領,告訴他,”秦繼勛凝視著面前這一對相扶的年輕男女,“我讓他回來。”
“是”
段嶸精神一振,立即轉身。
“如今,我已違抗宋監軍,無退路可走,那些女子我會釋放回城,但你身邊這個,”
秦繼勛盯住倪素,“我卻暫不能放。”
“我會和他共進退。”
倪素抓著徐鶴雪的手臂,迎向秦繼勛的視線。
秦繼勛一怔,“怎么你一介女流,還敢隨他去蘇契勒的軍中”
“為何不敢我知道將軍心有顧慮,將身家性命交托于我們這兩個陌生人手中已十分冒險,但您敢,我亦敬您是一位好將軍,若我們真的別有用心,今日不會擅闖此地,還請將軍信他”
倪素望向身側的這個人,他半垂著眼簾,在安靜地聽她說話,為她遮擋風沙,她繼續說道“山河破碎,生民受難,是他一生的遺憾,為此,他迢迢萬程,亦不能圓,可倘若能圓,他雖死而生。”
雖身死,而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