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達審視他們,不過幾十之數,最前方的齊人兵士手持透甲槍,他身后有左右兩隊,左右兩方最前面的齊人兵士手持盾牌,其后的人或持透甲槍,或持神臂弩,隊伍最后,還有手持鏜鈀的人。
拓達冷笑一聲,這么一些人,也想擋住他們
“殺”
他指揮騎兵沖上前去。
“散開”
段嶸一聲喝,左右兩翼的兵士立即靠近巷子兩邊的磚墻,不漏縫隙。
胡人的弩箭齊發,最前方的雍州軍兵士立即以長盾為掩,同時蹲著身子往前幾步,在他們后面手持神臂弩的兵士立即收揀胡人的箭支,又很快地在胡人箭雨落定之時,前面兵士的長盾移開,他們抬起神臂弩,射向胡人的戰馬。
他們只盯住馬腿馬腹,不停弩射。
胡人的戰馬多數受傷,嘶鳴著或屈膝跪下,或朝一邊倒下去,拓達只得令騎兵后退,再遣步兵上前。
步兵一靠近,雍州軍的弩手立即停止弩射,往后退幾步,換手持透甲槍的將士上前,與盾牌手相互配合,從縫隙間挺槍前刺。
同時在后方持鏜鈀的兵士看準時機,探出鏜鈀,格擋胡人手中的兵器。
拓達見自己的步兵始終不得寸進,甚至還被齊人的鏜鈀勾走兵器,被透甲槍穿刺身軀,他再令弩手射箭,但段嶸反應及時,令所有兵士下蹲,長盾重重地抵在地面,嚴絲合縫,擋住襲來的箭矢。
胡人步兵見他們半蹲著一步步往前,一時間,他們竟有些遲疑,后退一步,再退一步。
“不許退”
拓達怒聲,金刀一揮,便砍下近前一個后退幾步的兵士的頭顱,胡人兵士們登時不敢再退,奮力往前殺。
可巷中實在不好施展,雍州軍只幾十人,擺開這樣一個陣型,便將路擋得嚴嚴實實,胡人幾番嘗試突破,卻始終不得近身機會,反倒損失頗多。
幾十人,竟消耗了拓達手底下數百人。
段嶸領著兵士們始終維持陣型,將拓達等人趕出巷口,他們卻并不趁勢往前拼殺,而是復又退回巷中,繼續堅守。
整個城中能用的椽木,巨石,甚至是百姓家中的用物,凡是重物,都被拿來將街道封堵嚴實。
沖入城中的胡人兵若要往前,便只能走四通八達的巷子,耶律真未料,他突破雍州城門,卻被動陷入巷戰。
“齊人神乎其技,我們不得寸進啊將軍”
有胡人兵失了方寸。
耶律真眉頭緊皺,他目光一掃,所有的巷子幾乎都被齊人擺開那般奇怪的陣型,他們時而隱匿,待丹丘勇士們往前沖,他們又忽然從巷尾奔來,令人措手不及。
“將軍,我們該怎么辦請您下令”拓達此時也沒了初入城時的那般得意,他被段嶸打退幾回,如今又回到耶律真的身邊。
“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耶律真冷哼,大聲喊道,“留一路勇士清理路障,只要清理出一條街道便可其他的人,都隨我繼續沖殺”
沈同川懷抱著自己的寶劍,被親兵護著,站在高樓上,遠遠地俯視前面的動靜,時至如今,他才終于明白,為何倪公子說,即便城破,一街一巷,也是戰場。
以此少數人的陣勢巷戰,竟有消耗多數敵人的奇效。
雍州守軍以巷戰與丹丘胡人血戰一天,消耗了胡人盡萬人的兵力,但隨著胡人將一條街道上的路障清理干凈,他們最終,不得不正面迎戰。
“雍州軍的將士們”
秦繼勛手持松紋寶刀列陣在前,“我們已不可再退在我們的身后,便是我們的百姓他們之中,亦有諸位的父母妻兒,我們若怯戰,便無人保護他們那些老弱婦孺戰,要不畏敵,不畏死兒郎們,隨我殺”
“殺啊”
魏德昌揮刀大吼。
雍州軍爆發出震天的嘶喊聲,與迎面而來的丹丘胡人殺作一團。
楊天哲握緊手中的刀一番劈砍,鮮血迸濺在甲胄上,他幾乎殺紅了眼,而秦繼勛則于亂軍之中與騎在馬背上的耶律真狹路相逢,長槍相抵,兩人在馬背上奮力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