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獄卒目眥欲裂,然而卻已經說不出話來,血沫從他張開的口中滲出。
姚義見狀,更笑得難以“反正今夜過后鬼獄也就不復存在了,你是被動亂的囚犯所殺,與我無關。至于我,勉強繼承你的財帛,還有你護著的小丫頭,再平復動亂居功甚偉,還能盡情享用那個小美人”
姚義陰森說著,抽刀。
他剛要再補一刀,卻見面前老獄卒猛地吐了口血,脖子一歪,白眼翻了上去。
“這就死了”
姚義冷哼了聲,嫌棄地把人扔到地上,“老東西,真短命。”
與此同時。
牢廊最東邊的大牢房里,尸橫滿地。
時琉跪在牢門內不遠的墻根前,顫著手指捂住瘦猴似的少年頸下的那道傷。
差不多的傷口,比符元淺些,血流得也慢些。
可時琉知道,那不是因為傷有得救,而是已經沒多少血可流了。
唇上的傷再次被她咬得刺痛,可能破了,她卻顧不得,眼淚模糊地從隨身拎來的藥箱里翻找止血的藥瓶。
女孩聲音顫得厲害“你等等,再等等。”
“別別找了,”歪靠在墻根,黑皮少年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你看我眼丑八怪,你再、再看我一眼。”
“”
時琉眼淚模糊得視線都恍惚。
她死死咬著唇,轉回來。
光影碎亂的視線里,滿身血污的瘦猴艱澀抬手,在她慌忙伸出來扶住的手里,他慢慢,一點點,小心地展開。
躺在他掌心的,是根編了一半的手腕花環。
幾朵皺巴巴的小花,有的已經枯死了。
時琉認得出來,那是他每回打贏了、做成了牢頭,去天井口禍害那些好不容易才從石頭縫里掙扎出來的小草結出的花。
那花每次都被他薅斷。
時琉最煩他了。
時琉低頭怔怔又空白地望著那半根花環,眼淚失控地往下掉。
“沒編好”瘦猴看著女孩那張慢慢暗下,慢慢藏進黑暗里的臉,聲音也低去,“等我明明天好不好”
花環墜落。
掉進了他身下淌開的那一灘血里。
細碎的雪白的瓣,慢慢染成了紅色。
時琉低頭,泣不成聲。
不知多久。
哭得昏沉的時琉忽然聽見了一聲讓她頭皮發麻的笑,就在身后不遠的牢門外。
“唷,老八都讓他們弄死了,這群崽子,夠狠啊。”
“”
時琉一抖,回頭,望見了牢門口的姚義。
他正死死盯著她,眼神像看見獵物后吐著信子的毒蛇。
叫人不寒而栗。
時琉臉色刷白。
在鬼獄活了三年,她清楚姚義對她抱著不可見人的歹毒欲望。她不知道姚義會對她做什么,但她知道那絕不是她能承受的可怕結果。
時琉通體冰冷。
跪坐在地的少女像嚇呆了,一動不動。
姚義笑著走進來“別怕,我會好好”
就是那一息。
僵在原地的女孩忽然動作,拿出她生平最快的速度,趁姚義踏進牢內,她從他讓出的牢門縫隙撲了出去。
鐵鏈鎖著,少女摔得狼狽。
可時琉早有預料,幾乎是摔倒的同時她就不顧傷口流血摩擦地爬起,踉蹌著沿牢廊向外跑去。
只要跑出去。
只要跑出去
時琉在心底默念著,她轉過拐角,幾乎望見了通向鬼獄外的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