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頓時激起年輕弟子們的心頭浪潮來。
“若不是當年中天帝與北帝率領眾仙門,拼死也要將酆都大帝送入隕滅,如今凡界早就生靈涂炭了吧”
“可恨那酆都帝,竟然將這樣一位清正無垢的仙人拖得入滅”
“沒錯其惡當誅,活該最后他身死道消”
“我看死了還是便宜他了,這種禍世魔頭,人神共憤,萬死難辭”
“就該縛他一絲神魂,留給萬頭惡鬼啃噬”
“”
在時家子弟解恨唾罵里,唯獨時琉與時璃沉默。
時璃是一心守道,懶得旁騖。
時琉沒她那樣專注,只是默然聽著,聽著。聽到某一刻,她不知緣由,忽就聽不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沒有呢。”少女聲輕。
“啊”剛逞過口舌之快的男弟子愣住。
時琉便抬眸,春湖般闃然盈盈的眸子安靜望他,她輕聲重復“縛他神魂,留給萬頭惡鬼啃噬,你怎么知道沒有呢”
男弟子結舌。
眾人表情古怪,終于有個弟子藏在人里小聲嘟囔了句“她怎么想的,還替酆都帝說上話了。”
“就是,”正義之道,總有附和,“當著中天帝的面,她也不怕神像降罰。”
“”
“咳。”
在更多議論聲吞沒掉自己都不知道為何開口的少女前,時良霈清了清嗓,將弟子們的視線拉到自己身上。
他不緊不慢開口“萬年前的三界之戰,仙凡兩界折損慘重,仙門凋敝,世家飄零,休養萬年都未能恢復當時盛景那樣的慘況,我們凡界也無力再承受第二次了。”
弟子們紛紛沉默。
時良霈掃過時琉,眼神略作停頓,最后還是落到時璃身上“天機閣既有占卜預言,我時家便擔凡界大任,絕不再容魔頭禍世時璃,你要謹記在心。”
“是,五叔,時璃明白。”少女頷首,眉尾如劍。
時家弟子們同仇敵愾。
唯獨時琉怔忪幾息,到底沒忍住,輕聲問“什么占卜預言”
這下不止時輕鳶,一眾時家子弟都拿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天機占卜,在這凡界,連三歲幼童恐怕都聽過,他們自然不能理解時琉怎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作為當年“后山幽禁”決議的被動幫兇之一,時良霈心里輕嘆了聲,難得好生解釋“說的是十幾年前,你時璃出生時,天機閣老閣主臨死占卜的最后一道卦象預言。”
時琉微微屏息,睜大眼睛。
“那預言只有一句。”
時良霈沉默了下,一揮手,地上泥沙自走,慢慢印出一行字跡。
浩劫將至。欲滅魔頭、救世人,其惟紫辰。
“那紫辰,便在當夜,墜入我時家山門。”
“”
時琉怔怔望著那行泥沙印跡。
字痕慢慢黯下,晦深,最后連同山壁神像下時琉和時家子弟們齊聚的夢境畫面一起,定格在了一方玉石上。
這塊顯影玉石此刻就飄在魘魔谷的濃霧之中。
而漂浮的玉璧前。
翠玉長笛如一柄薄極鋒銳的劍,直抵在一個年輕女子的頸下。
明明玉笛無刃,卻逼得女子面色蒼白,雪額見汗。
不過此時女子還能強撐著笑,她從定格的玉璧石面上僵澀翼翼地收回視線,望過翠玉長笛,最后落上那只握笛的,比冷玉還白的指骨間。
“世人生來蠢笨,總被表象蒙蔽雙眼,但主人該知”魘魔持著溫柔如水的聲音,卻不敢去對視長笛后魔睨下的漆眸,“相比千年難見的天生劍骨,這九竅琉璃心才真正是混沌開辟至今的唯一神物。”
魔低睨著跪伏在地,這個薄肩半露、柔弱無骨的女子。
眼神卻清寒漠然如九天之上覆月的霜雪。
“你想說什么。”
魘魔深吸了口氣,栗然昂首,字字咬牙“你看到了,天機占卜,她是生來就注定送你歸滅的紫辰”
“如何,你現在還要救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