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閑庭信步般的走到了張茍面前,垂眼看著坐在地上人,光落在他的背后,身前的陰影籠住張茍,張茍被他襯托得尤為平凡與普通,它空洞的眼眶迎接著虞知白的審視。
虞知白將揣在兜里的手緩緩抽了出來,他攤開掌心遞給張茍,是一對新的眼球,血管,瞳孔都畫好了。
“拿去吧。”
“謝謝謝。”
張茍有些笨拙地將眼球按進眼眶當中,耳邊突然出來“呲啦”一聲,他一怔,看著虞知白從自己臉上揭下來的那塊皮要說得更準確的話,是一塊紙之前賞南親吻過的那個地方。
旋即,風從那個缺口當中灌了進去。
虞知白將那張紙收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拿了一張新的,彎腰封住了那缺失的部位,感慨道“早知道我應該自己來的。”
張茍的唇繃成了一條直線,過了良久,他才問“那些人,怎么樣了”
“誰知道呢。”像是不經意的一句呢喃,張茍遍體生寒。
說到底,虞知白才是完整的它,它的一切都源自虞知白,它是紙做的,那些怨恨也是虛無縹緲的,真正可怕的,從來都不是張茍,也不是張茍盛載的那滿腔怨恨。
露出地表的枝繁葉茂,哪里比得過扎入地底的盤根錯節,畢竟地表的部分生長成何模樣,都取決于地下的部分可以給予它什么。
賞南在醫院,被送入病房,將應該做的檢查都做了一遍,沒有受傷,只是長時間門沒有進食,身體有些脫水。
代麗麗在醫院陪伴了賞南一會兒,見真的沒事,也放心地離開了,只讓醫院等賞南醒了后通知她一聲就好。
病房里很安靜,城市斑斕的霓虹燈照亮了半邊天,他的手機和書包都被人送到了病房,屏幕上的消息一直在不停更新。
晚上七點,護士給他換藥水的時候,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護士低頭看見,一臉驚喜,“你醒了我去叫醫生,順便通知代女士。”
不等賞南做出反應,對方已經推著治療車走出去。
病房很豪華,如果不注意一些細節,根本看不出這是醫院刷著米黃色漆的墻壁,墻角擺著一顆枝葉茂綠的幸福樹,這是套房,外面還有客廳和廚房。
過了沒多大會兒,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里穿來,醫生護士烏壓壓一大群人擠進來,賞南的頭臉手腳都被摸了個遍,眼睛也被掰開用醫用電筒照了幾下。
“沒什么事了,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多住兩天關注一下,”醫生將電筒揣進白大褂兜里,“我讓人給你買吃的,你這兩天都吃清淡的,不然胃一時間門可能受不了。”
賞南太久沒說話,只能點了點頭表示回應。
一群人頓時又走了,在走廊時,他們注意到迎面而來的一個秀致旖麗的男生,“你是”往這邊去,目前在院的病人只有賞家小少爺一個。
虞知白笑了笑,“我是賞南的朋友。”
他話似乎沒說完,在眾人的眼神下,又加上了后半句,“最好的那種。”
“”
“你叫什么名字”
“虞知白。”
有個年輕醫生走回病房,很快又回來了,“老師,他說得沒錯。”
他們放虞知白進去了。
虞知白推開病房虛掩的門,看見賞南的那一瞬間門,它胸腔泛濫開一陣劇痛。
它的心臟早就在幾年前徹底停止了跳動,按理來說,它本不該心痛的。
賞南好像瘦了一點,眼睛更顯得大又瀲滟了,頭發亂糟糟地翹往腦袋的四面八方,看見虞知白時,眼里露出顯而易見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