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會兒,病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同時還伴隨著幾聲咳嗽。
陸及來了。
賞南想睜開眼睛,但別說睜開眼睛了,哪怕是抬起手指,他都做不到。
他只能憑感覺去猜陸及現在在做什么,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他眼前一片漆黑,只知道陸及進來后一直沒坐下,而是在房間門里走來走去,直到洗手間門里響起水聲。
14:他又要給你擦澡了耶。
賞南覺得自己要是能動的話,哪怕只能把手抬那么幾秒鐘,他覺得也可以,他想拒絕陸及,陸及的細心令賞南頭皮發麻,而且對方似乎還很享受于照顧者這個角色。
他長期臥床,就需要更加精心的照料。陸及雖然很忙,但每天忙完了都會過來親手給賞南換衣服,按摩,用熱水擦身體,但不管照顧得再精心,幾個月這么躺下來,平時再如何活蹦亂跳,現在都扔像薄薄的一張紙片,了無生氣的躺在被子里。
賞南感覺到自己被扶了起來,身上一涼,這樣的擦洗過程,每天都有一次,每次都是陸及親力親為。
陸及是個溫柔周到的人,對賞南就更加溫柔周到,里里外外他都要給賞南洗一遍,賞南竭力抑制著渾身不自在的感覺,其實抑制不抑制,也沒什么區別,反正他現在是昏睡狀態,陸及不管做什么,他都只能硬挺著。
弄完一切后,陸及給賞南穿上干凈的睡衣,蓋好被子,他看著過程中絲毫反應都沒有的賞南,對方瘦了很多,原本就所剩無幾的嬰兒肥也沒有了,如果此時賞南能睜開眼睛,那他的眼睛鐵定比幾個月前要大好多。
陸及在賞南床頭的椅子上緩緩坐下,他從抽屜里找出指甲剪,開始給賞南修剪手指甲。
賞南手指生得漂亮,細長白皙,指甲蓋底下暈著一層淡粉色,骨節并不突出。
屋子里昏暗,只開了一盞床頭燈,低著頭給賞南剪指甲的人變成了一架森白的骷髏,當然,骷髏的臉上是沒有表情的。
賞南的手指搭在它的指骨上,它給賞南剪指甲的動作熟練又有些機械感。
本應該出現在骷髏左胸位置的心臟被幾根藤蔓代替,纏繞在肋間門,纖細程度比發絲粗不了多少,長度也就七八厘米,但它們的狀態很差,小小的葉片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葉尖和藤蔓都泛黃。
14:黑化值減5。
賞南“為什么”
14:小南,它現在好虛弱,我說的是陸紳,不是陸及,我感覺黑化值不會繼續爆了,但你如果一直不醒,黑化值還會持續降,但這種情況的黑化值清零,跟任務要求的黑化值清零是不一樣的,我將它稱為黑化值反向爆表。
14:它沒有你就活不下去,怪物大抵都是如此,它眼里沒有全世界,你就是它的全世界,你不醒,它的世界自然就崩塌了。和人類是不一樣的,當人類的伴侶如果死亡了,大部分人會尋找第一個伴侶不要說我這是造謠,某些時候,人類在自己伴侶還活著時,便又找了第一個第三個伴侶。
14:某種程度來說,你是陸紳的養分,他最近的虛弱當然也是因為你一直躺在床上醒不來。
14:我可以用積分讓你蘇醒。
賞南沒有回答,14沉默了會兒,重新說道我可以用你的積分讓你蘇醒。
14:兩千萬。
賞南在此刻絲毫不懷疑,他打工都是在給系統打,上個世界的到的積分下個世界花,周而復始。
“我考慮考慮。”
翌日,美澤市下了雨,正式的冬天就要來了,這是歡迎冬天的一場儀式。
陸及開了兩個視頻會議后,時間門已經快下午四點,他看向窗外,老宅被一片濃霧給籠住了,白霧壓在草坪上方,迷霧山的鳥叫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