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之后的一段時日里,逮住機會,攔了裴衍三回,卻是狀況百出,越描越黑,幸好這件事沒有讓大夫人知曉。
思及此,她坐直腰肢,頗為懊惱地點點側額,總覺得裴衍愿意代替弟弟娶她,多少帶了點兒恩怨之后的戲謔,但還是那個理兒,身為股肱之臣,宵衣旰食,哪有精力跟她一個小女子計較,更別說,對她不懷好意。
距離上次的劫殺,已過去半月有余,至今沒有裴灝的下落,不知安定侯夫婦,是怎樣的心境
諸多困惑縈繞心頭,秦妧疲于思慮,打算回屋補眠,卻有仆人將一則消息送到了她耳邊。
遠在邊關、次子迎親都未歸京的安定侯,將于十日后入城。
想來,安定侯只看重長子一人,也將沉重的期許押在了長子身上,對其他子嗣甚是冷漠。
既如此,這樁婚事算是穩了。
說不出忐忑還是失落,秦妧整理好身上的縠紋縐紗,走向卷著疏簾的房門。
恰巧這時,庭院一側的葫蘆門外走來一道紺紫身影,風姿特秀,丹唇素齒,三分冶麗、七分清貴,周身帶著與生俱來的疏冷,偏面容溫雅,叫人看不透性情。
隨著裴衍的到來,宅中一眾仆人慌忙屈膝請安。
裴衍目不斜視,仿佛宅中春光都敵不過不遠處云鬢堆鴉的嬿婉女子。
停在一步之外,迎著彤霞,他微微頷首,“婚期已經敲定,就在本月的廿六,久等了。”
本月廿六
怎會如此著急
秦妧很是錯愕,不是應先找到裴灝的尸首,辦了喪事之后再言其他么。
察覺出她的遲疑,裴衍斂了眸色,不明情緒道“二弟的情況,不好判斷。母親的意思是,按失蹤處理,先不耽擱裴家其他子嗣婚嫁。”
“大夫人真的這樣說”
是否真的這樣說,裴衍沒有相告,只似笑非笑地問“你覺得,我會為了娶你,丟棄信用,誆騙欺詐”
秦妧意識到自己失言,垂下長睫認起錯,“秦妧自知分量,不敢奢望世子青睞。在秦妧心里,世子風清朗月,與卑劣沾不上邊兒。”
“是嗎”
被當面拍了馬屁,裴衍不見和悅,反而面色稍沉地跨前一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巨大的暗影籠罩過來,秦妧下意識后退,被男人拉住手腕,定格在影子里。
“朝堂上爾虞我詐已經夠累了,我不希望枕邊人也口腹蜜劍。以后有什么話,但說無妨。你要明白,你與旁人不同,是我要明媒正娶的妻,不必說那些違心的奉承話。”
枕邊人,我的妻
秦妧被他忽然直白的話語嚇到,后退時不慎踩到裙擺,身體不受控制地后仰,幸被一只手臂攬住,穩住了身形。
耳邊傳來一聲輕嘆,無奈中透著笑意。
似在揶揄她的毛躁,卻礙于君子之儀,沒有講出口。
秦妧雪靨泛起可疑的粉,如夾竹桃的色澤,水嫩嬌艷。
裴衍多看了片刻,扶著她直起身,大手慢慢撤離了那截過分細的腰肢。
秦妧暗惱不已,平日的自己,絕不是冒失的人,怎會屢屢在裴衍面前犯糗
似乎,從初見起,冥冥之中,她就注定被裴衍捏住要害,不斷露出稚嫩、不穩重的一面。
再次想起那三次攔下他的場景,秦妧感到皮膚如火撩。
覷見她鼻尖泛起細薄的汗,裴衍好心地遞上錦帕。
秦妧接過,低頭擦拭,無意中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鵝梨帳中香”
男子眉眼深邃,意味深長地點點頭,“還沒忘啊。”
沒想到他會舊事重提,秦妧板起小臉,“我同你解釋過的,那不是我蓄意為之,是有人在背后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