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個時辰,總算是將積水清出去,只剩后渠,沈瑤不好意思再麻煩旁人,先讓小廝回去休息,自個兒再琢磨如何一勞永逸解決此患,方才坐在后院的避雨亭喝口茶,聽到與左邊相鄰的圍墻處傳來鑿鑿聲。
主仆二人相視一眼,來到那咚咚聲響的那截圍墻,此處緊挨沈瑤的廚房,旁邊便是一個磚砌的水槽,平日在此處洗黃豆,眼見那圍墻被敲得一震一震的,一些粉塵從那縫隙里鉆出來,沈瑤臉色大變,
“喂,別敲了,再敲,圍墻該要塌了。”
砰騰一聲,那塊圍墻應聲而倒,露出一個門型的空洞來,粉塵很快被細雨給壓下去,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立在洞外,他一身蒼青的袍子,手執厚厚的鐵錘,眉目怔怔望著沈瑤。
看清謝欽那張臉,沈瑤跟被雷劈了似的。
那日在牌坊下遇見謝欽她便有些蹊蹺,這段時日聽得那如泣如訴的簫聲,心里隱隱有些顧慮,直到此刻那截圍墻被他親手揮倒,所有猜測塵埃落定。
二人目光隔著洞開的圍墻相撞。
久久無言。
眼看自家主子啞巴了一樣,平陵不敢裝死,連忙從那個洞鉆進去,笑呵呵朝沈瑤主仆行禮,
“對不住了,沈沈姑娘,我家主子喝醉了酒,還望您見諒。”
沈瑤才沒這么好糊弄,她從那個洞穿過去,越過謝欽身側,來到庭院中,環視一周,好家伙,這才幾日,院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回眸看向那個男人,即便渾身沾滿灰塵,卻難掩一身清越氣質。
她眼底含著幾分銳利。
“謝大人,你這是做什么”
若露個臉不算什么,特意搬到這里住便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謝欽看著明眸善睞,顏若朝華的女子,狼狽地避開她的視線。
沈瑤打量著他,擒起唇角,自與謝欽和離,她從不叫自己回憶過往,她不是個沉浸過去的人,任何時候告訴自己,人要往前看,可現在對著這么一個人,與他的點點滴滴慢慢浮現眼前。
沈瑤第一次在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了手足無措。
“你能解釋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嗎”
謝欽像個做錯事的浪蕩子,抿唇不答。
平陵看了一眼窘迫的謝欽,立即接過話,“沈姑娘,我家后面的溝渠堵了,又殃及你家后院,我們打算將后面整個排水溝渠疏浚一番,而咱們這堵墻下不是正有一條水溝么,若不疏通,回頭夏日暴雨,可能淹去正院,鄰里街坊的,互幫互助不是好事嗎”
沈瑤目光盯著謝欽,“我問的不是這個。”
謝欽迎著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抬起眼,“肆肆,我不放心你,搬來此處,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何許人也。”
沈瑤冷笑,雙手環胸慢慢走近他,在離他三步遠的距離立定。
風拂過,獨屬于她身上那片熟悉的香氣撲鼻而來,謝欽眼睫微顫,緊了緊手中的鐵錘,垂下了眸。
“謝大人,你好意我心領了,我與你不過半載夫妻,與他卻相識相助三年,我還能不知他是何人,值不值得托付嗎”
謝欽臉色發白。
“再說了,什么樣的人才值得托付你謝欽頂天立地,為天下蒼生殫精竭慮,這天底下還有比你更偉岸的男人嗎,你還不是照樣在關鍵時刻棄了我”
躲在圍墻根下的碧云聽了這番話,目瞪口呆,原來謝欽就是姑娘的前夫。
不對,姑娘的前夫不是死了嗎
碧云看謝欽的眼神十分不善。
謝欽被沈瑤這番話說的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