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宙在朦朧中聽見有哭聲
是愛世在哭,她一直在哭。
于是他逐漸蘇醒,原來他又重新回到這里了,回到這個原屬于他的世界里了。
他感覺那刻進靈魂里的灼燒感仿佛還在前一刻。
以至于他現在回來了,也沒有感覺好到哪里去,即便是在這個屬于自己的世界,從他的到靈魂都已經潰爛不堪。
但當他睜開眼就看到這滿樹繁如幻覺的櫻花,就知道愛世都已經將他帶到這里來了,真是辛苦她了。
在痛苦之余,他甚至還好奇,愛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又到底昏睡了多久
巖洞之內,火把明滅,寂靜得只有愛世一人斷斷續續的哭聲,而巖洞之外,卻滿是被打得凌亂不堪的妖獸殘骸,血流都混進了雨水里。
愛世看到他醒了,驚喜地連臉上的淚痕都未干涸就激動起來“月郎月郎你終于醒了”
果然只有在這里月郎才能好起來
聽見愛世喊的是月郎,真宙那睜開了的眼又重新緩緩閉上,他很難熬,與被火焰持續焚燒的感受一樣。
他在那個世界扮演著月郎,結果回到這里,他仍舊在扮演著月郎。
月郎,月郎,他都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是真宙還是月郎了。
但,他又能如何呢是告訴愛世他不是月郎
告訴愛世他其實是真宙是那個極度討厭她的真宙是那個怎么能讓她難過就怎么來的真宙
他倒是希望自己是月郎,不,應該說他當初就應該留下的月郎的。
這樣,月郎就能留在這個世界里代替掉他和愛世在一起了,而他就留在那個世界里
想到這里他自己都想笑,他憑什么呢。
但心里笑完之后,他依然是難過的。
因為這個世界里的月郎已經消失了,就如同他在那個世界也徹底消失一樣,他和月郎之間彼此都不會再出現在彼此的世界里了。
所以他不想再扮演月郎了又能如何呢
不是就月郎舍不得讓愛世難過的,也許不會有人相信,但其實他也舍不得了,尤其這個世界的愛世本就已經足夠難過了,她只是想和唯一愛她的月郎簡單地在一起而已。
既然月郎現在都已經回不來了,那他能不能徹底地成為他呢
這樣,愛世就不用再難過了。
愛世問真宙已經到這里了,是不是就能在這里療傷了
真宙緩緩地點了點頭,愛世立即將他扶起攬進懷里,然后問他該怎么做
真宙嘗試聯系身旁的垂枝櫻,而垂枝櫻也確實是傾向他的,在他的求助下,所有的枝條都開始朝他的方向擺動,無風而簌簌落下了櫻花雨。
真宙閉上眼,枕在愛世的懷中。
漸漸地,真宙那被櫻花所觸碰到的肌膚開始逐漸汽化,而愛世看到懷中的人出現這種妖異情況,怔了一下,但依舊輕攬著他,等待著,直到真宙徹底在她懷中化作了一具骷髏骨架。
雖然一般人不能接受,但這在愛世看來,這是她的小妖怪努力療傷的方式,沒有什么好害怕的,等他病好了就能恢復之前的模樣了。
可這在趕來拯救愛世的椿絢一眾人眼中,卻是極度詭異又危險的景象晦暗的巖洞內,愛世抱著一具骷髏面帶希冀的淺笑靠在一株櫻樹上,渾然不知她身后的這株妖櫻已經伸展開它如爪牙般的枝條大肆舞動著,在火把的照射下,竟然連樹影都帶著濃重的邪祟之氣。
其中的愛世就如同祭品一樣,可她卻像被蠱惑了般覺得幸福
不管愛世如何,椿絢都要打破這一顯然是某種祭祀儀式的行為,椿藤主大人也不能允許受祂護佑的孩子竟落得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