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蕩的某人,亦正亦邪。只是他邪的那一面,不輕易示人罷了。周乘既來親她的眉眼,到酒氣怡然的唇,毫不留情地告訴她,“會。開顏,也許我也會犯這種自私掠奪的罪過,但是罪過自然要得到相應的懲罰。圣人都要約束自己,憑什么我們要得一還得二呢。”
即便飲酒情欲催使之下,周乘既也一口咬定,是過便要改,是罪便要罰。
誰人也不可豁免,誰人也不準無辜。
終究,曲開顏也沒有答應他。因為這樣的欲望之下,他們是不對等的。她遠沒有周乘既坦蕩,誠實。
她也遠沒有他會愛人。哪怕他豁去一切愛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曲開顏也慚愧極了。
“你讓我想一想。”
“想什么”
有熱淚從眼角落下來。想如何坦蕩且勇氣地愛一個人。
兩日后,曲開顏回了姑姑那里一趟。
曲意年正好家里有個酒局,牽著開顏,與一應生意伙伴交際半晌。
其中一個老手帕交問意年,侄女現在有沒有對象呀
不等曲意年開口,開顏先宣布了,“有。且交往的對象很穩定。暫時可能永遠,不需要你們的介紹。”
從酒局上下來,姑侄倆到偏廳說話。
曲意年拿火點煙,怪開顏說話永遠這么沒著落。“還永遠不需要,多傻氣招人笑的話。”
曲開顏無所謂得很,反駁姑姑,“你不也是說我永遠沒著落。”
曲意年也不惱,她一向不覺得晚輩頂嘴是什么失禮。只問她今天怎么想起回來了。
“回來一定需要個理由”開顏寂寂再問。其實她是真的好奇,為什么姑姑每次都會這么問她。好像她回來必然要有個由頭。可是姑姑卻不會這么問開朗的,她的親生孩子。
曲意年寂寥的笑意,手上的煙越抽越濃烈,濃烈到她隨時能把自己的袖子燎著了。
片刻,她朝開顏道“你不要告訴我,你回來是通知,你要同那個姓周的結婚了啊。”
曲開顏也不意外。姑姑便是這樣的人,凡事她不信人不信情,只認冷冰冰的背調和法律。
開顏自幼被曲家規訓出來的千金小姐,冷傲也十足底氣。“我要和誰結婚,只會是我自己的事。誰人也做不了我的主。”
曲意年這回卻好像松了口的樣子,略作點頭,“隨你吧。畢竟周家也不是那種貪圖錢財之輩,聽說周家老太太德高望重得很啊,有個學生在上海瑞金開顏,你改天叫小周回來吃飯吧。”
曲開顏無邊的冷漠,只反問姑姑,“你不反對了像第一次見面人家的時候。”
曲意年“我反對有效嗎”
“不。是因為姑姑的背調叫你平衡了,對不對”
“”
片刻,曲意年滅了手里的煙。到窗邊踱步幾步,再回頭來朝開顏聲辯,“我是背調了你的人。我怕你犯糊涂。開顏,這些年你犯得糊涂還少嗎”
“比如”
“比如你同你那個媽來往。這下可能更要親近了,畢竟那個周乘既是陳適逢的得力干將”
曲開顏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對,她無邊優渥的家庭,關起門來就是這樣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