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酒女們紛紛下跪,叩首不敢抬頭。
“裴二你還不回去”
承平一改方才豪言壯語之態,上去就把裴蕭元往外推,要將他從屋內推出去。
“公主有所不知,今夜我是看駙馬心情不佳,方才故意說反話而已,目的就是為了能叫駙馬快些回”
承平一邊推著好友,一邊轉向絮雨,賠笑討好地道。
裴蕭元此時反倒眼眸微垂,神色平淡,腳底更是猶如生根,任憑承平如何推他,也是紋絲不動。
“一位雅興不小。我便去在外面等駙馬吧。”
她道了一句,轉身離去,走了幾步,一停,微微轉回面,目光再次投向身后那依舊沒有跟上她的人。
四目交錯的一刻,她收目繼續前行。
片刻后,那道身影終于也慢騰騰地動了一下,最后邁步,跟著走了出去。
一人一前一后,行出了這間位于曲巷深處的無名的小酒樓。
絮雨走出曲巷,在楊在恩的扶持下登車,沒有等他,徑自便去,車影漸漸隱沒在了漆黑的深夜街道之上。
“郎君你”
青頭恨鐵不成鋼地頓了下腳,扭頭看見公主車駕已經去了,丟下主人,急急忙忙跟著公主的車走。
裴蕭元上馬,不遠不近地跟在車后,于凌晨時分,回到了永寧宅。
絮雨出府一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楊在恩、青頭等幾人同行。這個辰點,宅中其余人皆已經入睡,寂靜無聲。
紫明院內,也只賀氏還在等待著,其余人都已被打發去歇了。
她看到公主和郎君一前一后歸來,相繼進了寢堂,掩上了門,庭院里的光線頓時轉為昏暗。
裴蕭元沉默地跟著絮雨入內,停在了外閣的那一面屏風前,不再前行,見她停步轉面望來,悶聲道“我喝了酒,恐熏到你。睡外面了”說罷,蹬了腳上的靴,衣裳也不脫,和衣徑直便臥在了新婚夜他曾睡過的那一張窄榻上,旋即閉目。
絮雨看他片刻,見他躺下去便如睡著了似的,便也隨他。
在折騰了大半夜后,這個晚上,她終于也得以躺了下去。
秋夜長長。許久,隱隱傳來了丑時中的報漏之聲。
在萬籟俱寂當中,絮雨忽然聽到外間傳來一道短促的開門之聲,有放得極輕的腳步聲走了出去。
她閉目。又過了許久,那腳步聲始終沒有回來。
她慢慢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身,披著散落的長發,在黑暗中側耳又聽了片刻,終究是放不下,咬了咬牙,下了床,趿了雙云頭繡鞋,慢慢地,穿過珠簾,來到了外間。
窄榻上果然空蕩蕩的,人不見了。門虛掩著。
她開門走了出去,在門外附近尋了下,沒看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