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裴蕭元正含笑傾身,壓向那被他撳得仰翻在了床上卻猶自掙扎不停的新婦,冷不防聽到這話,兩人相互對望一眼,齊齊停了各自動作。裴蕭元更是笑意凝頓,臉上微變,撒手,立刻就放開了她。
接著,還沒等絮雨完全反應過來,便見他已丟下她,飛快地跳下床榻,急匆匆地尋起他的衣裳了。
絮雨一時略覺不得趣,便自己從床上慢慢坐起,擁被漫坐,暗暗看他自床前那凌亂的兩人混作一堆的衣物里翻出了他的裈褲,匆匆套了,接著又找他的中衣,然而翻來翻去卻是翻不到。他仿佛開始著急了,眼睛到處望。她忍不住又嗤地笑出了聲。
他頓悟,看一眼她,忙正待走來,想了想,又示意她不必費事特意脫衣了。
“時辰還早,你自己再睡下去吧”他一面叮囑,一面朝著一口存放衣物的衣箱走去,待另外取衣。
“不許拿。”絮雨卻在他身后如此說道。
他轉頭對上她那兩只投來注目的烏溜溜的眼眸,又想了想,似有些不解,但還是遵從她話,轉回來,伸手向她討衣。
絮雨也不還給他,抱膝交疊起了雙臂,將衣攏得更緊了。
“你慌什么昨夜摔東西出門,不是頂頂厲害嗎”她哼了一聲。
裴蕭元便明白了。她這是為了昨夜的事,借機在為難自己。
皇帝如此早,在晨鼓第一聲響起時派人上門傳喚,二人心里各自都是明白,十有八九,應是昨晚的事沒瞞住,傳到了皇帝耳里。只是不知他究竟知道幾分而已。
裴蕭元原本并不懼怕那位皇帝,但也不知為何,確定要做駙馬后,每每想到那個目光陰沉從無半分好臉色的皇帝,他心中不自覺地便沒了從前的底氣。此刻見她如此模樣,長發紛披,落于肩臂,分明是在嗔怪他,然而卻又嬌態畢露,一時胸口又漫熱幾分。若不是那人來頭實在太大,他壓不住,這個時刻,原本任別人誰來叫,他也不要出去。
“先還我可好”他揀出她的衣裳,奉到她的身邊,“等回來了,我便賠罪,你要怎樣都行。”他低聲地哄。
她扭過臉,不去看他。
想到昨夜后來自己竟徹底忘記了這一茬,他更是悶聲不響地只行那種事,心中不禁又來氣,氣自己沒用,也氣他厚顏。
外面賀氏大約并不確定公主和郎君是否已經醒來,等了片刻,沒見人應聲,更不見出來,輕輕試了試,那門是虛掩的,并未上閂,卻又不敢貿然入內,遲疑了下,又叩了數下門,提高音量“公主,駙馬,宮中來的謁者看去有些急,陛下仿佛催得有些緊”
“知道了叫謁者稍候,我這就出來”
裴蕭元朝外大聲應了一句。
“公主,你也聽見了”他又放低聲懇求。
“全是我的錯。我不該發脾氣,摔東西,又去喝酒,惹你生氣,叫你擔心。”
“你先將衣裳還我,容我此刻應陛下召,可好”
可是無論他怎么說,她始終不為所動。
他停了一停,展目望她一眼,忽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