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面前放著木箱子,碎成渣的照片攏起來扔到箱子里,只需要兩三秒的時間“鄭松的照片”就被他弄成碎屑。
白花花的碎屑散在血肉的表面,屬于溫惠的半張照片卷到里面,藏到血肉的內部。
溫惠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幕,視線掃過怪物的軀體,繼而落在地面蠕動的猩紅血肉。
她說不清心里的感受,荒誕、奇詭、古怪,她眨眨眼睛,心想和怪物相處的時間不是白費的,起碼睡醒看到的時候沒有恐懼,而是有了點理所當然、早已習慣的怪異情緒。
“惠惠,你醒了。”怪物露出歉疚的表情,猩紅眼眸緊緊盯著睡醒的妻子,面部流露出一絲罕見的嫉妒。
他穿著一件翻領的家居服,領口的扣子開著,蜜色胸膛在暖白色的燈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袖口微微往下滑露出屬于成年男性的手臂,再往上是修長的手指,搭在水晶相冊的表面那張用來作封面的相片,依舊完好的塑封在玻璃內部。
怪物夸贊道“這張最好看呢惠惠。”
當然了。
用來做封面的照片能有難看的嗎這可是溫惠在拍攝的上千張照片中精心選出來的。
是最傳統的西裝和白色婚紗,但因為穿著的兩人是俊男美女,效果堪比頂級攝像師拍攝出來的成片。原生的美貌和氣質不需要任何技術的修飾,女人流露羞澀期待的笑容,和男人眼底坦然的喜悅喜愛,毫不掩飾地彰顯出兩人之間縈繞的濃濃情意。
然而這一幕落在怪物的眼中,盡管他和照片中的男人有七分相似,便是這七分相似,更加助燃他心底的熊熊妒火。偏偏這妒火沒有對象發泄,憋在心里,怪物的整張臉都顯得陰郁可怖,連笑容都偽裝不出來。
溫惠敏感地察覺到氛圍的不對勁,出于保命的目的,她理應說點什么平息怪物的怒火,可不知道是怎樣的心理,她沒有那樣做,反而冷靜地觀察著怪物的一舉一動。
她裹緊被子遮住手臂生起的雞皮疙瘩,敘述當時拍攝的條件和情況,說起成片的時候,她露出懷念的表情“拍攝婚紗照的時候,很多漂亮的服裝,目接不暇,我們選定了一套規整的婚紗,另外又選了套中式,其實還有很多我喜歡的,那些顏色跳脫鮮艷,或者造型怪異的,但是鄭松說那不像話”
她看向怪物手里的相片,說道“我喜歡這張,這張的氛圍更像在相愛里面其他的相片則更像是應付拍攝而拍攝,當月他有工作,其實他哪天沒有工作呢,連拍婚紗照、結婚這樣的事都是靠他擠出時間完成的”
溫惠目光溫柔,含著水光,相片里的窗外灑進抹柔和的光,照耀著新婚夫婦甜蜜的笑容
刺啦。
刺啦。
刺啦。
俊美的男人面目撕成兩半,英挺的西裝被人為的剪子剪成破布,碎屑落滿地面。那道落在女人面部的眼神變得破碎,里面的愛意仿佛因撕扯變化為恐懼,最終還是抵不過外力徹底消失,徒留半條胳膊攬著女人的肩膀。
那條胳膊沒能幸免,連同照片里溫婉柔順的女人,他們曾在虛空里目光交匯成愛意的形狀,最后被撕扯成無數的碎片,灑到破舊布滿灰塵的木箱里。
溫惠的眼淚再忍不住,捂住臉哭起來。
怪物面色鐵青。
明明在怪物的面前應該偽裝得若無其事,可溫惠忍不住,連日的恐懼和緊張,使她再無法做出如常的表情,眼淚啪嗒啪嗒流出來,糊滿整張臉。
沉沉的陰影壓來。
溫惠一面哭著,一面打量靠近的怪物,他的面部亦或者軀體都散發著積壓的怒意,他跪走到她的身邊,路過的地方皆被猩紅血肉覆蓋,察覺到他的殺意只是表面,溫惠嗚嗚的聲音更大,她抬起眼,布滿晶瑩淚光的眼睛注視著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