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點點頭。
四人吃了一會兒飯,孟扶楹忽想起來,問道“那晏辭說,你昨晚還給他作了一首詩”
孟允棠點頭道“他說他今日要與朋友去垂釣,屆時定要作詩,他不擅此道,若是我能替他作一首詩讓他應付過關,他便寫放妻書給我。”
孟扶楹來了興致,道“你且說說,那詩是如何作的”
孟允棠羞赧“我胡亂作的,不便在阿爺阿娘面前獻丑。”
孟礎潤道“晏辭說力壓群雄呢,阿姐你就別謙虛了。”
“真的不好。”
“快說快說。”
孟允棠被催得沒法,只得紅著臉道“垂釣詩,池上春風動白蘋,池邊清淺見金鱗。會當魚簍漸次滿,幾條片膾幾條蒸。”念完就用手捂住了臉。
孟礎潤“哈哈哈哈哈哈哈,幾條片膾幾條蒸,這是什么好吃之徒才能寫出來的詩啊還力壓群雄,我看是狗熊的熊吧哈哈哈哈哈”
“我說我不說,偏要我說,說了又笑話我,打死你打死你”孟允棠羞惱地朝弟弟撲過去。
孟礎潤滾在坐床上,被孟允棠拽住了胳膊一頓掐,邊笑邊哀哀告饒。
周氏雙頰暈紅,勉強止住笑道“別鬧了,快來吃飯,菜都涼了。”
用過飯后,孟允棠回到自己房里。
鸚鵡彩衣還沒睡覺,在它的紫竹架上跳來跳去。
穗安和禾善在外間帶著小丫鬟們忙著清點和存放那十萬錢,孟允棠走到紫竹架前,輕聲道“小豬小豬。”
彩衣不理她。
孟允棠垂下眸子,在妝臺前跪坐下來,看著鏡中的自己。
娘說得很對,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他們,早就不是小時候的他們了,也無謂再多牽扯。
但不管怎么說,得設法將賀家人的埋尸之地告訴賀臨鋒,如今他回來了,若是以為自己家人曝尸荒野尸骨無存,一定會很難受。
那么些銅錢一時半會兒也數不完,孟允棠將穗安叫進來,低聲問道“還記得賀家人的墳塋在何處么”
穗安點點頭“自然記得。”
“明日上午你帶著脫兔出門去,和以前一樣,去別的坊買點紙錢,再買一把鏟子,去把賀家人的墳塋修整一下。回來時去西市買點做花鈿的魚膠魚鱗回來,若夫人問,你便說是去買魚膠的。”孟允棠叮囑道。
穗安應下。
孟允棠洗漱過后,上床準備睡覺。
穗安在她帳下掛上埋著東閣藏春香的銀薰球,放下床帳,吹滅燈燭,悄然退了出去。
淡淡的花香在帳中氤氳,孟允棠閉著眼翻了個身。
身體有些疲倦,思緒卻還很活躍,一時間有些睡不著。
她把手伸到枕下,枕下壓著個荷花形狀的荷包,荷包里放著那塊碎了的玉佩,摸上去都能感覺到四分五裂的形狀。
“小豬小豬胖乎乎,小豬小豬胖乎乎。”耳邊突然傳來彩衣的聲音,還一連說了兩遍。
孟允棠猛地睜開眼,十年了,它竟還記得這句話,還說得出來。
在這無人的靜謐和黑暗中,她的腦中不由自主地閃現出第一次聽到它說這句話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