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西越德妃提起她老大阮何適,眉頭動了動,吃點心的動作都慢了一些,豎起耳朵。衛邵轉頭看了一下。
而阮賢妃聞言眼皮一跳,就聽越德妃又繼續笑說“阮小郎君定親了沒有,年歲不算小了吧。說是還要外放所歷練幾年,你這個做姑姑的,也不趁空兒幫忙給定下來。我家里頭就有一個侄女兒,和他年歲相當呢。
沈云西恍然,哦,這是想給她老大做媒。她眨了眨眼,但這好像不成啊,她老大,不能娶姑娘吧
阮賢妃忙說“哪里好耽誤你家侄女兒。姐姐不知道,我那侄子是個笨木頭,說是先立業后成家,死活不肯說親。我們阮家就我侄兒這一個獨苗,他又有主張,我們不好做他的主,免得家里鬧起來,都不好看了。
越德妃只得作罷了。
衛邵垂睫用茶,內殿里又說起閑語。沈云西伸手在他身邊晃了晃,他才將茶盞放下,扭頭一看,原是慶明帝到了。
慶明帝打外殿進來時,只著了一身龍袍,并未穿擋風御雪的織羽披風。
他習慣性的瞇著眼,也不知是被什么纏了心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直走往上首,挾裹著一股風雪涼氣,在殷太后身側那張設了彩繡云龍的大椅上坐下。
殷太后老人家最受不得凍,受慶明帝的影響,手立時往手爐子上搭了搭。
殷皇后瞧見了,斜挪了過眼,便問田林“你就這么伺候的,冰天雪地的,就由著皇上穿這一身兒來,凍壞了陛下龍體你擔待得起
主要吧,凍壞了慶明帝這老狗是小事,叫她姑母受風生出不適,該怎么是好。
大太監田林忙的連連告罪。
慶明帝將其揮退下去今為歲除,是高興的日子,不過一點小事,哪里犯得著做大來。
殷皇后扭頭不語了。
慶明帝自來了后,便歪在那大椅上,手按在扶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點,不發一言。
諸嬪妃子女也都安靜下來,只有殷太后和皇貴太妃沒顧及他,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
這一年的尾巴就在這樣氛圍里悄然離去了。過了子時,齊出殿外,共賞煙火,又是一番折騰,才各自告辭散去了。
沈云西本來眼睛都睜不開了,兩手扒拉著衛邵的胳膊,半閉著眸子暈神,由他帶路,在宮中靠水圍廊上走過,然而不期然的,一件織羽披風在不遠處打她虛茫的視野里飄過,她還以為是慶明帝,立刻就站直了。
再一細看,對面人已去了,她才又松垮下肩來。
衛邵看她那暈暈乎乎的,停下步子,將她抱起來,笑說“都迷糊得打轉兒了。”
沈云西長睫飛快的眨了一下,歪著頭也沖他慢慢的笑了一下。
月亮湮沒在厚沉的云層,只有六角宮燈映下的光照亮著底下的路。
這個年節過得很尋常,直到一個喪告傳入王府。沈云西沒想到除夕夜宴,宮里的那一眼竟是她見秦蘭月的最后一面。
秦蘭月的喪告傳來是在正月十六,正是福昌長公主納莊晟過門兒的那一天。
因當天要去見證本朝第一個側駙馬的誕生,沈云西天還沒亮就起了,特別難得的和要上值的衛邵一起用了個早飯。
衛邵才走了沒多,荷珠就急匆匆的跑進了屋來。
她那匆忙驚怪的樣子,一看就有事兒。果然,荷珠扶在門框邊立定,氣喘著說道“小姐,二夫人使了人來,說是秦夫人在昨夜亡歿了
沈云西從妝臺上青玉花觚中枝枝素雅的白梅花上收回了目光,微睜了一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