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在梁山女性人口數量不足兩位數的情況下,“不準打婆娘”的軍令轟然落地。
白勝成了第一個反面典型。臉上剛剛消腫,就被拉到聚義廳做檢討,擼著鼻涕眼淚,痛陳自己欺軟怕硬、恃強凌弱的錯誤,保證以后做個男子漢,拳頭只對準敵人。
齊秀蘭當場表示原諒理解,夫妻二人一笑泯恩仇,攜手入席飲酒大醉。
阮曉露哼著小曲兒晨跑。
新軍令頒布,她自己也覺得安全了不少。雖說原本山上也沒人敢惹她,但那是看在三阮的面子上。如今呢,可算付諸法律啦。
而且這軍令連三阮都管到了。哥哥以后不能揍妹妹,否則就不是英雄,是狗熊。
雙倍的安全。
身后傳來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阮曉露一回頭,樂了。
“大姐,又來啦。事兒不是解決了嗎”
叫嫂子怪怪的,總覺得白勝給自己便宜當哥。于是叫大姐,親親熱熱。
齊秀蘭將毛巾甩在脖子上,額頭上綁條手帕,熟練地開始熱身。
“有點上癮。”她笑道,“一天不練覺得缺點啥。”
阮曉露十分理解地一笑,向右側兩步,讓出一個身位。
健身這東西,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收獲。這種直白的獎勵機制讓人上癮。
再者,運動產生使人快樂的多巴胺,揮汗如雨之后,那種充實的爽感無與倫比。路邊野草,天上白云,感覺都在朝你微笑。
跑了五里地,兩人都有點喘。阮曉露放慢了速度。
“妹子,多謝你。”齊秀蘭正色道,“俺本來還想著讓你幫忙求個情,讓我男人收斂收斂就得了。沒想到你這么一鬧大,哈哈,大王們還都挺明事理。”
阮曉露謙虛地回“那是你自己爭氣。”
的確,這是靠齊秀蘭自己打出的局面。梁山邏輯,真理總是站在拳頭硬的一方。如果沒有這一出“兔子咬人”,驚動全山,她天天挨打也不會有人在乎。
小嘍啰之間也偶爾有霸凌,揍個三拳兩腳不算個事兒。領導們知道了,最多也不過把那打人的訓斥一頓,囑咐那被打的“要爭氣”。
怎么爭氣,還不是靠自己。武功練強了,塊頭練大了,自然沒人敢欺負。
只訓練了兩個月,就能達到這么明顯的成果,這齊秀蘭能吃苦中苦,也是個狠人。
“不過,”齊秀蘭又面露憂色,“如今三天兩頭有人找我打聽,還有沒有待嫁的姑娘媳婦,他們賭咒發誓絕對不會打女人”
“就說沒有了唄。”阮曉露表示不愁,“上次那些獄友都嫁人了。難道你還再去坐一次牢”
什么“風塵女子盼嫁英雄”云云,天底下自然沒那么便宜的事兒。就算梁山好漢個個是潘驢鄧小閑,有個土匪的帽子頂在頭上,足夠嚇退大多數姑娘。嫁這種人,夫榮妻貴指望不上,說不定還有性命之憂,而且子孫三代都沒法考科舉,可謂一失足成千古恨。
所以,這是阮曉露跟齊秀蘭商量之后,擇時放出來的謠言。
不過梁山的光棍們比較自信,對這種天上掉仙女的好事不加懷疑。
先讓光棍們燃起希望,好像馬上就能娶到美嬌娘;然后因為“白勝打老婆”惡名傳開,良緣泡湯,大伙失望痛恨之余,腦袋一熱,這才把“打女人”列為禁令。
板子打在身上才知道疼。否則,就那么一幫窮兇極惡的綠林大哥,光靠嘴皮子跟他們請他們尊重婦女請勿家暴,諸葛亮來了都得吃癟。
罵一句“臭男人”,容易;然而,將這些臭男人的兄弟聯盟分化瓦解,把大多數人爭取到自己這一邊,才能事半功倍地解決問題。
齊秀蘭覺得這招挺損,但是真管用。
“妹子,你腦袋怎么就這么靈活,換我就想不出這些招兒”
阮曉露無奈地笑了。
“你在梁山待久了就跟我一樣了。”
對付梁山這幫落后分子,就得吃透他們的邏輯,然后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可不能像現代法治社會似的,文明禮貌講道理,那樣一步都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