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向余嫻,忽然退卻的暖意讓只著片縷的她覺得有些冷,遂蹙起眉緩緩睜眼,見蕭蔚正凝視她,她心慌得不知所措。
蕭蔚與她對視,暗中壓制心絞之痛,余嫻也就一直這么看著他,揣測頗多。
待絞痛散去,心念磨平,他的欲也終于平息。
忽然,余嫻似想通了什么,紅著臉問他“難道你真有隱疾嗎”
蕭蔚的火差點沒又翻上來,咬牙切齒回,“我沒有。方才我都”他話說一半,難以啟齒,大感窘迫,遂別過頭躲開她的視線,暗擂心鼓。
怪了,他這樣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會因這個羞惱從前聽她說要為他烹煮牛鞭都很淡然,現在卻在意她說這樣的話了他想說,方才他都如何
余嫻想了想,恍然大悟。此話之意,此話所述,確實悍然。她捂住臉。
見她這般反應過來,蕭蔚也生出尷尬,這風月真是無端催生惱人之意,不是人該沾的東西。
兩相沉默不知多久,外邊敲鑼聲提醒三更天,他倆才沒那么害羞,只是彼此都不敢看對方眼睛。余嫻拉了拉衣襟,方才太荒唐,她再回想起來竟覺得出格,不像是她會做的事,遂推開他,將散落在地的衣裳撿起來還給他。他迎她便和,他拒她不留,這般模樣,應當稱得上是彌補了矜持。
蕭蔚接過衣裳,吞吞吐吐地謝過。
要入睡,便要登床榻,想起方才還在這上邊滾了一圈,雙雙又紅了臉。
余嫻腳指尖兒都快抓進地里了,她的外裳和鞋就是在此處拋飛的。
天啊,殺了他吧,他都干了些什么啊蕭蔚咬牙,扶住額緊張道,“我、我還有公務,今日去書房睡。你快歇息吧。”說完他落荒而逃。
枕上,還有兩人交織的發絲香氣。余嫻徹夜難眠。
次日一早,趁著蕭蔚上朝還沒回來,余嫻吩咐春溪去跟良阿嬤回話,她想通了,她要去陳家避幾天。這世上還有比行房到一半打住,之后兩個矜持的人都頻頻回想起各自荒唐更難堪的事嗎壓根沒有。
聽聞她想通了,良阿嬤當然高興,當即為她打點行裝,生怕慢了一步她會反悔,從得信,到出門,攏共只用了半個時辰,可謂風馳電掣。
因著余楚堂出事那日,余母就有了把余嫻送到麟南住幾日的打算,所以麟南那頭也一早派了人來,就等著壽宴后把人接回去。十幾個帶刀護衛,插著陳家的幡子,不管是無意者還是有心者,都不敢接近。
余嫻并未帶走機關匣,阿娘那封信她還未拆看,倘若回來時蕭蔚私自拆過了,她必能知道,而他為何拆看,也需要給出說法。但她相信蕭蔚不會動。
蕭蔚當然不會動。他昨夜攬著余嫻去床榻時,就瞥見了。突然將此物放在顯眼處,定是余嫻為了防良阿嬤,那么里面除了花家的回信不做他想。余嫻上次同他說,她調查的是薛晏,卻問他要了五十兩,這個價格,一定還查了別的。他不知是什么,但昨夜與余嫻的親密,會讓余嫻親口告訴他的。
思及此,他回想起昨夜險些沒有收住勢的翻覆,若不是想起了斬腰烹肉的陳年舊事
那高官褪衣盤礴,坐于草席之上,接過玉碗問,“余兄,此物是”
山中烈日照在閻羅面龐,連汗水都是攝人的,只見他猙獰大笑,“肉糜罷了怎么,你不敢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