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公幾人一聽,果然也頓時心急如焚,顧不得問他,跑去帳外張望接應。
郡主差女官帶他們去備好的那間門,“火爐、暖湯、凍傷藥一應都有,大夫也在帳外候著了。蕭大人,若是夫人還有其他需要,盡可向我開口。”
蕭蔚謝過后抱著余嫻去往帳間門,大夫診過離去后,女官才將帳內屏風展開示意,“后面是沐浴的暖湯,濕衣須得盡快換下,若有凍傷,膏藥也在此處。床榻下有剛熏暖的新衣可更換,塌邊有干凈溫熱的巾帕可絞發。大人放心,周圍有郡主的娘子兵把守,不會有人闖進”尚在介紹中,她見蕭蔚已然駕輕就熟地給余嫻脫了衣裳,放入浴桶中,女官便拱手告退“這會子魚湯和驅寒藥熬煮好了,下官去取,估摸著夫人洗浴一刻鐘后再來。”
待人離去,蕭蔚將余嫻的發髻解開,一邊為她舀起熱水澆頭,一邊無法不在心中盤起梁紹清那眼神的深意。不是同經生死后甘成閨中好友的眼神,也不是愧疚自責,是一種落寞不甘,繾綣愁緒,又裹挾殷殷關切。很復雜,但解語如蕭蔚,覺得自己好像看懂了。許是天生對敵手有靈敏的嗅覺,蕭蔚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想是愛慕。
可冒出這樣的想法,蕭蔚自己都覺得無稽。他并非覺得女子同好有何不妥,他覺得荒誕的點在于,那可是玩世不恭的梁紹清啊,能從他眼里看出愛慕,是自己瘋了,還是梁紹清瘋了蕭蔚低頭看向余嫻,凝視片刻,又覺得不無可能。因為她是余嫻啊。
下一瞬,蕭蔚又覺得有些許煩躁。她為他去花家求醫,如今也為別人盤冰地。他不是特例,也不是唯一。更不是唯一發現她的好,愛她堅韌與鮮活的人。
冰意化去,余嫻緩緩蘇醒,感覺有人拖著自己的腦袋為自己澆水生熱,她抬起頭,于熱氣朦朧中望見蕭蔚的臉,見他肅穆生寒,還以為是怕她死了,“蕭蔚,我沒事。”
蕭蔚斂起神思,大掌觸碰她的肩頭,仍有些寒意沁出,“還很冷嗎”
火爐燒得旺,帳篷內都有些悶熱了,余嫻分明也在出汗,可體內總有寒氣不散似的,“好多了,但我想喝點熱的。”
尚未至一刻,女官還未回來,蕭蔚沉吟道,“那我先把你抱到床榻上穿好衣裳休息,我去取,你等我片刻。”
余嫻點點頭,被他赤身抱出,仍有些羞赧,垂眸抿了抿唇,沒話找話問,“梁紹清呢”
不知是不是錯覺,余嫻覺得蕭蔚步子邁得闊了起來,輕飄飄回她,“不知道。”將她放在榻上,翻出衣裳,邊給她穿,邊跟她說,“之前剛搶完一場球,得知消息后,片刻不歇去找你,滑得很快,找到你時已氣喘吁吁,但仍是抱著你就走了,后來手也生疼,腿也凍僵,顧不得自己,先為你洗濯,又忍著滿室火爐之熱,汗流浹背,縱然你見我一聲不吭,實則,我很累,非常累。”
“啊”余嫻茫然地看著他,見他滿眼期待地盯著自己,腦子瘋狂運作起來,太可憐了,必須說點什么安慰他,“你怎么如此厲害、如此無私是我生平僅見的好人。對了,你快把衣裳脫了,別悶壞了。”
“嗯。”蕭蔚乖順地點點頭,解開衣裳,在余嫻疑惑的眼神中脫得只剩一件褻衣,又擰眉嘆道,“哎,脫早了,方才說為你去拿熱湯來的,你還冷著的吧”
他都這么累了,余嫻可不敢勞駕他跑一趟,連忙擺手,“沒事,等會應該會有人送湯藥來。你又凍腿,又背熱,這樣下去許會風寒,要不你也到床上來我們相擁一會,你既能解上體之熱,我又能汲取體溫”
“好。”他答應得太快,衣服也不給她穿了,撩起被子便上來。余嫻被抱住后耳朵就癢了起來,她縮著脖子恍然大悟腦子聰明就是好啊,占便宜都很方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