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漪捂著電話,像是怕電話那頭的女孩兒知道,容屹家里有個異性。
她語氣平靜“是個女生找你。”
容屹一言不發走過來,拿過她手心里的手機,決絕無情地掛斷電話。
三天以來,他第一次說話,嗓音是被煙酒浸漬過的喑啞,低沉的像是強烈的金屬樂“以后這種亂七八糟的電話,直接掛了。”
“都是你的愛慕者,掛了不好吧”方清漪眼尾曳出笑。
容屹直視她“都是沒關系的人。”
方清漪問“你總是以這種方式對待那些女孩子嗎”
容屹反問“這和你有關系嗎”
渾身像是長滿了刺,她一靠近,便被利刺扎的血流成河。
可她愛死了在懸崖上走鋼絲的快感,血液激蕩她骨子里不羈的靈魂,隱藏在溫婉從容表皮下,她的任性、肆意,侵略全身。
“姐姐脾氣好,不和弟弟計較。”方清漪若有似無一聲喟嘆。
容屹抬眸,睫毛濃密,眼睫處投下的陰影甚濃。
他語氣很沖“我不是你弟弟,方清漪,別叫弟弟叫的那么熟。”
方清漪愣了下。
意識到自己沖她發火,容屹心里一萬個懊惱。
可他最討厭她把他當小孩兒。
他沒有解釋的習慣,天生不會低頭。此刻,視線從她身上收回,虛無地漂浮在空中。過半晌,他說,“晚上有事,回來會很晚。”
“晚飯要給你留一份嗎”方清漪對感興趣的人事,有著盲目的寵愛,上一秒他朝她發火,下一秒她就能忘記。畢竟她難得遇到一個這么對胃口的人,所以不管他如何壞脾氣,她都能做到無原則無底線的包容。
容屹的瞳仁是深沉的黑,眼睫低垂,他說“要。”
方清漪笑“好,我等你回家。”
風和她的笑一同灌進他的脊骨里。
屹立筆直的脊梁,好像脆弱的不堪一擊。
像隨時隨地都能為她低下頭來。
容屹抿了抿唇,原來這里是他的家,那他今晚要去的地方,是哪兒
也是他的家。
容家。
他竟然有兩個家。
只是一個家里,有他喜歡的人,另一個家里,沒一個人歡迎他的到來。
車庫里跑車發動機轟鳴聲在深夜里響起,劃破平靜午夜。
方清漪等得太久,在客廳里睡了一覺。被吵醒后,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容屹上樓。于是她走向去往地下車庫的樓梯,穿過地下室時,腳步停住。
地下室的沙發上,容屹渾身是傷的躺在那里。
臉頰處紅腫烏青。
嘴角漬血。
手背骨節處血液蜿蜒。
察覺到動靜,他緊闔的眼睜開,沉默無聲地望著她,然后,嗓音嘶啞“滾。”
沒有人會希望自己喜歡的人,看到自己潦倒狼狽的模樣。
容屹嘴里漫著鐵銹味,“方清漪,滾。”
話音落下不到三秒,他如愿聽到她離開的腳步聲。
容屹嘴角掀起諷刺弧度。
看吧,所有人都會遠離他,她也不例外。
只是沉悶的地下室里,腳步聲突兀響起。容屹掀開眸,看到方清漪提了個醫藥箱,走到他面前,半蹲而下。她打開醫藥箱,碘伏擦拭他身上的傷。
他手背處很多擦傷,酒精消毒,他喉處壓抑著嘶聲。
“我輕一點,”方清漪抬睫,“你忍一忍,容屹。”
隨后,容屹沒發出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