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嶼已經勾畫好自己要吃的東西,他在將菜單遞給服務員之前,問蘇梨“你還有沒有要吃的”
說著將自己手中菜單給她看一眼,蘇梨看到他也點了自己點過的炸串,旁邊服務員像個店里的守護神一樣站在一旁,即使面帶微笑似乎真誠的愿意為客人做出任何事情一樣,但蘇梨還是感到了濃厚的壓力,她手指悄悄點了那個炸串的位置,嘴唇微微一瞥,盡力用自己的表情為陸聞嶼展示出一個大大的no字。
幸好陸聞嶼一眼就看懂了,手中的筆劃掉原先選好的這一份。
蘇梨沒有再添東西,她早就吃飽了,那咬了一口的炸串又放回去,冷了之后連那點辣椒面的香味也都散了,就像是興致勃勃挑了個男人預備結婚,結果隨談之間就發現這個男人早就壞了,表面好的那一層皮在結婚之后也懶得偽裝了。
蘇梨看一眼都覺得煩,下意識將那盤炸串往旁邊推了推,又喝了一口啤酒。
等待上菜的過程中,陸聞嶼才預備回答她的問題“不是,這位是工作上遇到的朋友,今晚是她主動問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工作認識卻發出預約私人時間的信號,這是個一段好戀情的開端啊。
蘇梨微微挑眉,即使直接說出口,但那意思表達的很明顯了,這種機會陸聞嶼都把握不住的話,就代表陸聞嶼本人的未來計劃里是沒有第二個人能加入的。
他沒考慮過別人加入自己的生活,即使相處時表現的彬彬有禮,潛意識表達出的一些肢體語言還是將人推了出去。
蘇梨有點好奇,她問“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是個獨身主義只是自己沒發現還是說”蘇梨頓了下,才說出自己真正意圖“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原本正以等待姿態,一手撐著下巴難得顯得悠閑的陸聞嶼聞言一頓,他默然片刻,眼睫毛垂下來,經由燈光一照,長睫毛在臉頰上拓出一片陰影,整個人透露出一種猶如雕刻好的石膏像,那臉上的神情顯得尤為深重,過了片刻陸聞嶼才說“你為什么這么問”
“所以你確實有喜歡的人”蘇梨的話與其說是問句,不如說是音調升起的肯定句,她的目光溫柔的流淌著陸聞嶼的臉頰,那其中并未包含多余的意思,蘇梨從不給別人多想的機會。
但被注視的人還是感到一陣緊張,就像是一個兇犯面對警察的審問,他的說辭完美無瑕,他沒有任何作案動機,他也沒有任何作案時間,他沒有任何能露出馬腳的地方。
陸聞嶼的心臟還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劇烈的跳動,自己都覺得仿佛整張臉的皮膚都再抖動,在蘇梨的眼眸中抖動。
越是這種時候,經驗老道的兇犯反而不會移開自己與警察的對視,他明白那短短幾秒的對視里,氣勢是第一重要的,只要在警察眼中足夠坦蕩就好,于是他面不改色的帶著那激烈的心跳迎了上去。
另一只帶著手表的手自然的落在大腿上,像是隨意的搭著一樣,被桌面的陰影覆蓋住手表。
陸聞嶼說“會奇怪嗎”
并不。
蘇梨已經完全了解自己的朋友是那種將心理情感的滿足感放在一段關系里最重要位置的人,他完全是那種比起身體,更在意情感的人也就是所謂的愛。
和蘇梨的愛不同。
他的愛是那種像晴天里的云,一大團的漂浮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上的云團,厚重也柔軟,一眼看見便令人產生一種不管不顧的跳躍下去的沖動。
在產生這種沖動之前,是因為每一個靠近過陸聞嶼的人,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過那種可依靠,可被接受的力度。
他的云,不是由空蕩的一縷又一縷的霧織成的,他的云,是用一段最堅韌的金絲和一段最柔軟的蠶絲織成的,不怕跌破,因陸聞嶼時時刻刻在縫補,也不怕突然消失,因在進入之前陸聞嶼早已提醒無數遍,這里的人擁有進入的自由,可他卻一直會在這里守候。
蘇梨淺笑,收斂了剛剛的想要八卦好友的沖動,認真道“一點都不。”
她看了眼剛剛陸聞嶼和那個女孩子坐著的位置,問“那她又為什么提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