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紀淮的表情再次頓了頓,看向龍玖的目光中就帶了那么一點兒一言難盡。
畢竟任誰突然看去龍玖這么一手隔空取物的能力,都會被驚得目瞪口呆。
以前龍玖還會在他面前裝一裝,現在她卻是連裝都懶得裝一下了。
龍玖撿回了朱雀幼靈和蒼龍幼靈就將它倆一把又拍回了龍魂中蘊養了起來,然后抬眼地上龍紀淮的目光,一臉的坦坦蕩蕩,還直接問道“看我做什么”
龍紀淮突然沉默了下來,嘴唇似動了動,好像想要開口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出聲兒。
病房里突然安靜了下來,隨時安靜的時間越長,氣氛漸漸就有點壓抑了起來。
看著沉默不語的龍紀淮,龍玖忽然無聲地一嘆,她看向了身邊的蕭停云。
蕭停云很善解人意地開口道“我先出去告訴林將軍他們一聲,您已經醒過來了。”
龍玖和龍紀淮明顯是有事兒要說,至于要說的是什么,蕭停云就算不留在這里聽也猜得到。
他體貼地打開了門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龍玖和龍紀淮。
在病房門再次被輕輕關上之后,龍玖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手指,靜靜地問道“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龍紀淮的目光中出現了一瞬間的變化,他記得這是她第二次問自己有沒有什么想問她的了。
在長久的沉默之后,龍紀淮忽然轉身走到了窗前,他像是看著外面的天空,但目光卻又似透過天空的某一個點看向了更遠的地方。
哪怕是面對著深淵族來襲都不會露出畏懼之色的龍紀淮,在這一刻,他的心中出現了害怕的情緒。
龍紀淮聲音低啞地開口問道“酒酒她不在了,對嗎”
龍玖眼神復雜地看著這位鐵血一生的大帥,心情也莫名有些沉重,她可以騙他說龍酒酒還活著,也可以隨便編一個令人類覺得匪夷所思卻又不會拒絕的理由說龍酒酒被她送去了另一個世界,卻還好好活著的謊言。
可話都到了嘴邊,龍玖卻覺得自己不能騙他,因為她知道像龍紀淮這樣的人,哪怕寧愿面對千瘡百孔的真實,也不屑于沉溺在美好又虛無的假象中。
“不在了。”龍玖如實道“當初在那個溶洞里,她被人一刀刺中心臟,雖然沒有立時斃命,但卻沒能挺過太久。”
在龍玖的話剛一說完,她清楚的瞧見窗前背對自己的人,那如松般挺拔的身姿仿佛在那一刻倒了下來。
龍紀淮緩緩底下了頭,龍玖看不到他此時的神情,卻也能夠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那股濃郁的悲傷。
龍玖不太喜歡這種悲傷的氣氛,因為太令人心酸和絕望,她皺了皺眉頭,盡量輕緩地道“那個小姑娘很勇敢,明明是一擊斃命的傷,她卻靠自己的執念撐住了最后一口氣,而她的執念太強烈了,從她心口流出的血也太熱了,因此喚醒了我。”
龍紀淮慢慢回頭看了過來,龍玖終于瞧見了他眼中的悲痛之色,但她依然平靜地道“我在那里沉睡了萬年之久,本不該在那個時刻醒來的,但是她的執念和熱血喚醒了我。也因為她的執念,和不輸于任何一個勇士的熱血讓我答應了她的請求,而她的請求就是讓我代替她,成為她,保護她唯一的親人,和她重視的龍家。”
龍玖并沒有告訴龍紀淮,龍酒酒用自己的鮮血和靈魂作為獻祭跟自己簽訂契約這件事兒,雖然她知道龍紀淮不屑于謊言,可有時候一些善意的謊言還是可以讓這位痛失唯一血親的大帥能夠不必再受到更嚴重的傷痛。
龍紀淮忍痛到憋紅了一雙眼,他緊握的雙拳似乎松了松,聲音暗啞地道“酒酒她走的時候痛苦嗎”
“并沒有。”龍玖回想起了那個小姑娘,輕聲道“她是笑著走的。”
龍酒酒的確是笑著消失的,因為她答應她會保護她的爺爺和龍家,所以在她消失的時候,她笑得很安心。
“謝謝。”龍紀淮在得知龍酒酒是笑著走的,他似乎也安心了一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他強行壓下了悲痛,再次恢復成了那個面對千軍萬馬都能冷靜沉著的一軍統帥。
他冷靜地打量著龍玖的樣貌,看著龍玖跟龍酒酒幾乎相似的容貌,目光落在了她眼角下唯一不同的紅色小痣上,道“你說是酒酒喚醒了你,那你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