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物不可殺,無人膽敢阻。
劍在手中,至死方休。
宿回云呼吸一輕。
但凡見過令梨出劍的人,都不會再關心她身為劍修怎得只有一柄破爛劣劍。
提凡劍,殺仙人,任你昂起怎樣高貴的頭顱,都不過是她劍下亡魂。
埋伏在車廂外的敵人不少,令梨清理出一條血路,在即將踏出車廂的時候回頭望向宿回云。
她本以為大師兄已經加入金丹期戰局,快樂進行令梨玩不起的游戲,卻發現他仍站在原地,雙眸正好與令梨對上視線。
黑眸湛湛,光彩耀目。
“怎么了”令梨疑惑地低頭看向道袍,“我身上沒沾血呀。”
沒人給她報銷干洗費,貧窮小梨哪敢弄臟戰袍。
“我知道了,師兄是在目送我,就像目送師弟師妹進補考考場的前輩一樣,慈祥又和藹。”令梨被感動到了,用力朝宿師兄揮手。
她好容易被感動,連車廂前赴后繼撲上來阻止她出去的敵人都沒能澆滅令梨的感動之心。
令瓜劍上沾滿了不知是誰的血,劍靈滿足地吸了一口,砸吧小嘴“今天殺的好盡興。這些人是找死不成,怎么各個往我們劍下送人頭”
令梨“是有些奇怪。”短短一條出車廂的路被尸體堵得水泄不通,她無處下腳。
絡腮胡請來的劍修集中在末尾車廂,若不是宿回云讓令梨退走,她都不知道有人刻意堵死了兩節車廂連通的走道。
令梨挑開一具擋路的尸體,突然聽見背后傳來一句大吼聲“我已取得劍骨道友們,撤”
絡腮胡強行用秘術拔高修為與天蝎老人大戰,如今已是氣息萎靡,他手握一截潔白劍骨,欲跳窗而出離開列車
“說來就來,想走就走。”天蝎老人冷哼,“老夫付給保你全家富貴保險集團的錢可不是打水漂的炸”
“轟隆”
一聲巨響,天搖地動。
“老夫既然將劍骨藏在末尾車廂,真當老夫全無準備不成”天蝎老人譏笑,“誰都別想離開”
龐大的黑鐵列車高懸于云端之上,航線籠罩下的城鎮居民早已習慣仙人的坐騎在頭頂徘徊,只有小孩子咬著手指癡癡仰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看。
“娘娘”口水流了滿手的娃童忽然大叫起來,手都忘記從嘴里拿出來,“娘天上天上啊”
整個城鎮的居民都看見了,懸掛于云端的列車尾部,炸開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最后一節車廂在劇烈的爆炸聲中與前方車廂脫軌,搖晃了一陣,驟然下墜
令梨站在離出口最近的地方,直面脫軌的爆炸。
而她甚至沒有一件繪制防御咒符的法衣。
“瓜瓜”令梨長發被風壓吹起,她下意識抬起手擋在面前,“你好生呆在劍鞘里頭我找個時機把你扔到安全的地方等我轉成鬼修,再來尋你”
“閉嘴”令瓜尖叫,“叫你買件好點的法衣你不聽你不是說快要結丹了嗎結啊這點爆炸,在天雷底下不值一提”
令梨“結丹機緣未到,你讓我結我也結不出來哇”
令梨難過閉眼,對不起宗主,筑基期果然是有極限的,來生她不要筑基了,她要勇敢結丹。
和劍靈的交談只在瞬息之間,高溫伴隨風壓呼嘯而來,橘色染紅令梨的視野,她不由自主向后跌去。
跌進沁鼻的冷香中。
寒意驅散了高溫的熱度,一雙指抹過令梨眼尾,向來漠然的聲音中帶了點微不可察的笑意“睜眼。”
令梨小心翼翼摸索著抓住最靠近手邊的事物,悄咪咪睜開眼睛。
入眼是一襲白衣,束起的黑發垂落在衣袖間,她一點點抬頭,看見緊窄的下頜,高挺的鼻梁,黑沉的眼眸,直到俊美無比的容顏落入她眼中。
令梨后知后覺,她抓著的,原來是宿回云的手。
她正被宿回云半抱在懷中,臉埋在他胸口。
令梨我死了。
令梨請把我的劍和我埋進一個墳里,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