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男人劍眉微蹙著撫上唇角的傷口,謝明瓊心中痛快,可他只是隨意捻兩下指腹,下一刻毫不客氣將她摁了回去。
兇狠熱烈的親吻急驟而至,暗涌相逢不容掙脫,用盡了力氣互相扯拽著對方狠狠墜入無望深海。
沉寂的黑暗無聲蔓延,悄悄遮住了天上那輪皎月,不允窺視。
東方天際隱約泛起魚肚白,初春的清晨涼意逼人。
廂室內,朦朧紗帳散落在床邊,一只瑩白細膩的玉手垂在榻沿,細腕上戴著一枚風鈴銀鐲,纖細秀氣,卻遮不住銀鐲之下泛著紅的一圈指痕。
骨節分明極為好看的大掌探出,輕輕握住那只纖手,摩挲幾下小心收回床帳內。
懷里的女子睡得很沉,遲清恩小心翼翼的撤開身子,替她掖好被角后起身,錦被滑下,露出精壯結實的肩背,勁瘦腰腹的肌肉線條流暢完美。
可美玉染瑕,他腹間布滿了淺淡的細長疤痕,就連后背也是大大小小的傷痕,細辨之下皆是陳年舊傷。
一件件衣衫將傷疤掩蓋,他回頭望一眼還在安睡的謝明瓊,在榻邊蹲下身,輕柔取走了她腕間那枚銀鐲。
動作間,小鈴鐺被他緊捂在掌心,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遲清恩走了。
謝明瓊知道。
房門輕輕關上,她便睜開了眼,透過朦朧紗帳望向半開的窗欞,看著一點點亮起的光線,怔然出神了良久,又疲憊的闔上眼睛。
約摸著半個時辰后,天色大亮,寧川端著銅盆推門而入。
她輕聲喚醒謝明瓊,邊將床紗掛起,邊道,“方才林夫人派人過來,叮囑姑娘不要著急走,諸位宴客昨夜里休息的晚,眼下都還沒醒呢,要用過午膳才回城。”
謝明瓊趴在床榻上,一雙丹鳳眼半闔著,神色倦懨,“備熱水。”
昨夜折騰了一番,床被堪堪保住,臟掉的是遲清恩的內衫。
還有她。
即便是仔細清理過,還是覺得難受。
等寧川出去,她才從榻上起身,才邁出一步便感覺微涼的異物涌出,整個人當即僵在原地。
謝明瓊微微咬了咬牙,忍著燒紅的耳根走進浴桶。
若是前兩年,他斷不會如此毫無顧忌,后來不知從哪兒得來一張男子避孕的藥方,便開始貪得無厭,肆意妄為,愈發惡劣。
熱騰騰的浴水一泡,腕間那微紅的指痕淡了幾許,她慢吞吞用過早膳,便朝江晚玉告辭。
馬車緩緩駛動,車廂內鋪著柔軟的獸皮毯,女子腿上搭著一張薄毯,閉著眼枕著手臂伏趴在四方茶幾上,隨著馬車搖晃的節奏昏昏欲睡。
烏亮青絲散在瘦削的肩頭,鬢間玉蘭步搖輕微晃動,一襲丹青銀繡仙鶴曳地裙落在腳邊,仿若是月宮的仙子正闔眸養神。
寧川見自家姑娘睡著了,便輕手輕腳出了馬廂,與馬夫一起坐在前頭,叮囑他駕馬穩當些。
姑娘從不在外留宿,昨日夜宴上臉色就很差,估計一夜未睡安穩,眉眼間的倦意極濃。
不知是不是去見林夫人時,遇到了什么事。
寧川雖知道自家姑娘與林夫人并無什么恩怨,但思及昨日謝明瓊心不在焉的模樣,她眉頭緊擰。
莫非是林夫人心直口快,說了什么話戳中姑娘的心
總不能是牽線不成,林夫人氣得揭了二姑娘“紅鸞孤命”的傷疤
謝明瓊不知自家侍女腦袋里都想了什么,回到謝府,她終于安安穩穩睡了一覺。
第二日,就起了燒,身上還冒了不少紅疹子。
大夫說是心神不寧思郁過重,外加上吹了寒風才發燒,紅疹子大概是清瀾山莊的客房許久無人住,謝明瓊肌膚嬌氣敏感所致。
謝明瓊捏著鼻子喝了小七天的藥汁,病好那一日,江晚玉怒氣沖沖登門。
“謝阿皎你生來就是專門克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