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回來了。
濃烈的腳踏實地之感涌上心頭,謝明瓊真真切切感受到,世界萬物都回溯到時間中的一節點。
遲清恩的殺孽,江硯之死,小太子的蠱毒,惡意傳播作為笑談的流言,有緣無分的孩子,陷入死局無力掙扎的痛苦,至親之人極力挽回的關切,還有結束一切的大火。
以及在她眼前一閃而過的銀甲將軍,一切過往化作零碎光芒飄散在天地間。
謝明瓊還沒有完全回神,便已經被簇擁著踏入廳堂。
她落了座,有人推了杯茶,有人遞上糕點。
“二妹妹。”
一只微涼的手搭落在謝明瓊肩頭,身著素凈白裳的清麗女子彎腰在她面前,眉眼含笑,語氣柔和,“你昨日早早離席,怎么精神如此之差”
聞言,江晚玉就湊過來,“對,你昨日離席那么早,是去哪兒了”
謝明瓊不是當年那煎熬不安的小姑娘,神色淡淡叫人察覺不出半點異常。
“飲酒用膳不適,上了榻腹痛一夜,天明才將將閉上眼。”
她自然的執起茶盞淺飲一口,主動提起來,“聽聞昨夜出了事。”
女子柳眉輕皺著,“是誰膽敢在瑞王府上鬧出人命”
“還沒查出來。”江晚玉被她轉移了注意力,帶著幾分嫌棄,“那李家郎君入京不過一載,歪心思倒是不少,昨日硬湊到跟前來嬉笑,甩都甩不開,實在煩人。”
各位貴女與那姓李的無甚來往,故此瑞王便著重調查府中之人與郎君們。
江晚玉轉著手中的美人團扇,不屑輕嗤,“敢在瑞王府里算計取人性命,將臟水潑在瑞王身上,陛下可不會輕易放過。”
謝明薇搭在謝明瓊肩頭的手不自覺收緊,垂眸掃過女子散落肩頭的青絲,輕柔道,“二妹妹昨日不適,可喚了大夫”
“并無大礙。”提起這個,謝明瓊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每月都疼一回,用熱水貼著暖一暖撐過去就是。”
悄悄探出耳朵偷聽的姑娘們頓時了然,便沒了什么好奇的心思。
江晚玉搖著玉團扇,陰陽怪氣道,“就這小毛病,你們謝府的大夫連調理身子都不會么,該不是置宅之后沒多少家底了罷”
“這么可憐,可要江家施以援手”
謝明瓊聽到久違的刺懟之意,眉眼舒展開,“江姑娘心可真善。”
“”江晚玉不由得撇了撇嘴,能讓謝阿皎氣急生怒,真難。
而后她想起昨日之事來,目光掃向站立于謝明瓊身后的白裳女子,又毫不客氣,“我可聽說謝家三房分家,連你阿娘的嫁妝給分完了。”
“如今赴個宴,莫不是還想讓你給你姐姐找個好夫婿”
謝明薇聞言臉色微白,柔軟脆弱的脖頸低垂下,掩下眼底的憤意。
謝明瓊對江晚玉忽來的敵意覺得莫名,眉頭微蹙著,勉勉強強回憶起幾許舊事來。
當年,江晚玉宴后第二日也針對過三姐姐,是因三姐姐昨日宴席上私下與瑞王說了幾句話,當時她失去清白心中惶恐不安,也煩躁至極,只覺得江晚玉無理取鬧。
如今看來依舊是無理取鬧。
這時的江晚玉對瑞王殿下勢在必得,像是不允許旁人惦記觸碰她喜歡的玩具,但凡有女子接近都要被刺兩句,那段時間江晚玉的名聲出了名的兇惡。
但江晚玉認識的郎君,定然比三姐姐那賭鬼夫婿要好。
謝明瓊心有意動,往她跟前湊了下,以手掩唇壓低聲音,“我三姐姐性子溫柔,人也好,江姑娘可知道哪家郎君不錯”
江晚玉愣了下,而后氣惱道,“謝明瓊,你還真有幾分氣人的本事”
她都罵她姐姐心思不正了,她竟一本正經詢問她。
謝明薇也聽見幾許,手中的絹帕緩緩攥緊。
正此時,吵鬧聲從遠處傳來,一群侍衛連著不少矜貴公子追趕著前方那一抹赤色身影,吼叫怒罵聲由遠及近。
“遲清恩,你殺了人還敢跑,快不站住認罪”,,